夜色很浓,雪片很大,风也很大。
箫剑生裹紧了皮袄还是感觉很冷,风裹着雪无缝不钻,无奈之余,只好不予理睬。
他逆风站在离雪洞几十丈的位置等,将雪洞挡在身后,再不敢远离,毕竟里面还有两个熟睡的人,走远了他不放心。
箫剑生一直瞭望着远方,似乎在等一个冒着风雪归来的老友,而这位老友知他心,没让他等久,很快便出现在几里处。
虽然看不到人,但他脑海里一刻也没停止对来人的猜测,当然他不是猜测对方是谁,而是有几境的战力,会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此刻,但凡来人都是敌,是谁都不重要。
而且,他大体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
对于巫山,箫剑生只闻其名,只知道他掌管着雪鹰部落,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周围的很多部落都忌惮,比如衮长义父子,让不少的修行者也忌惮。
他很好奇,巫山到底有什么能拿人的手段。
忽然,来人加速而行,很快便出现在百丈的位置,举目望来。
箫剑生已经感知到了随风飘来的气息。
很冷,比这风雪天还要冷,难怪敢只身在雪夜之中穿行。
当来人出现在五十丈左右的时候,箫剑生开始用力握住冰凉的剑柄,但没有拔剑,既是猜测便有猜不准的时候,所以他不确定要不要拔剑,如果猜对了,拔剑很多余。
“年轻人,其实我们本可以各行其道,用不着在这严寒夜里相见,何其苦呢。”
远处传来一声很重的叹息,声音很苍老,浑厚有力,穿透力很强。
箫剑生只是动了动嘴角,都懒的冷笑,那样对方也感受不到他的冷意,他更懒的废话,直到能清楚看到前面的雪出现了一处空旷地带,这才说道:“可是巫山前辈?”
巫山很清亮的冷冷哼了一声。
箫剑生笑道:“前辈是不是担心输了丢人,大白天怕被人撞破,所以才半夜潜来?”
巫山岂能不知箫剑生那点小心眼,根本不予理睬。
冷笑道:“已经很少有人能逼我亲自出手,近几年来你是第一个,所以猜出身份也没用,我不可能对你手下留情的,年轻人要懂的见好就收,现在想收都晚了,说来说去还是太年轻了,不知江湖水深。”
箫剑生笑道:“懂的太多就不叫年轻人了,巫山前辈也年轻过,我不信你没有干过和我一样的蠢事,不过,我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想知道巫山前辈准备如何惩罚我这个鲁莽的年轻人。”
其实光凭肉眼,在这风雪交加的漆黑夜晚谁都看不到谁,全凭念力锁定,由此也可见,巫山能找准箫剑生栖身之地,念力自然也不简单。
箫剑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非常紧张,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
在四十丈的时候,巫山停下了脚步,对着箫剑生所在的位置大有深意的皱了下眉心,随即眉心裂开一条细缝,深可见骨,在那骨与肉的结合处,有黑血流出。
动作诡异,毫无征兆。
巫山忽然静谧,箫剑生自然知道暗藏杀机,几道念力之剑按照特定的方位已经布置成型。
身前三柄,身后两柄,雪洞口四柄,共九柄,是他现在的极限。
巫山不为所动,随即一个隐藏极深的弹指动作,引发的气机波动也只有一丝一毫,一个银白色的光点破开风雪而去,光点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且无声无息。
雪也是白色的,光点也接近白色,所以很难分辨,待箫剑生看清那那光点的时候,光点已至眼前,猛然怪异拉伸成一条纤细的银白色细线,刹那而来,如跗骨之蛆,紧紧的绕行过他的身体,越勒越紧,似已经透过皮袄,直达身体之下,和他体内那层防御甲紧密相贴,类似于五花大绑。
箫剑生忽然感觉一阵入骨寒意转入体内,登时就透不过气来,但他只挣扎了一下随即停下,他吃惊发现那银丝有弹性,越挣扎勒
的越紧。
巫山笑道:“年轻人送你了,这线名捆尸线,还管用吧?”
箫剑生苦笑道:“管用,尤其是对修行者,这线能吸收修行者的元阳之气,而且弹性又极佳,韧性又极好,所以很多利刃对它都无可奈何。”
巫山回道:“说的对,只要低于六境,但凡被捆,只有死路一条。”
巫山开始继续踏雪行走,当距离箫剑生不到三十丈距离时,忽然停下皱了皱眉,略显吃惊道:“你果然是念师,现在这个世上念师太少了,简直凤毛麟角,很稀奇啊。”
箫剑生撕掉身上那些像蛛网一样断为几截的捆尸线,说道:“所以,是巫山大人您的运气好,偏偏就碰到了一位。”
巫山好奇问道:“那你是几品?”
箫剑生摇了摇头,笑道:“若是我问巫山大人是大巫还是小巫,你会说吗?”
巫山冷笑道:“也对,当是我唐突了。”
突然,巫山向着夜空招手。
窸窸窣窣一阵细微的动静之后,箫剑生所在位置的夜空好似被剪刀裁下来一大块,轰然砸下,四周再不见雪花和风吼。
须臾之间,箫剑生连推数十步,挥手便是一团耀眼白光至指尖激射出而去,白光瞬间扩散数十丈,形似云朵。
借着刹那间的亮度,箫剑生终于看清了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