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柳似乎老了很多,耳朵也沉了很多,如果是平时肯定会发现他的,但现在没有。
箫剑生走了过去,直到离着乌柳很近时,乌柳听着脚步声缓慢的回过头,轻描淡写的看了眼箫剑生,面无表情说道:“你是来看老夫笑话,还是来讨要工钱?”
箫剑生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大师兄奕平生,心里五味杂陈,只是不知道大师兄现在如何,他没敢想的太多,看着乌柳说道:“听说神农界有人能治愈气海的伤势,至于以后能恢复几层功力,这个不好说,乌院长要不要去试试?”
乌柳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做个凡人也挺好的,人终究不是神仙,终究要有大限的那一天,修行只不过是能多活几年,眼睁睁的看着更多的人死去,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箫剑生不知道乌柳是真想通了还是想表现的豁达一些,所以没有去触及他的伤心事,笑着说道:“做不了神仙,做个酒仙也不错,乌院长要不要再喝
几杯,我有酒。”
远处老妪望了过来,轻咳了几声。
乌柳轻笑了几声,淡淡道:“但我没有心情。”
箫剑生走时低低的说了声,酒我给你留着。
乌柳偷偷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箫剑生离开了这里,然后没有走出多远便看到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阿郎,阿郎面红耳赤的拦住了他的去路,焦急说道:“慕教习说你马上就要离开盘龙镇。”
箫剑生点了点头,说道:“走前还的办一件事,这件事办好了,可以替你爹爹报仇。”
阿郎喘着气说道:“江小白很厉害,阿郎不想要什么报仇,阿郎只想小先生能平安的活着。”
阿郎的眼泪流了出来,使劲的擦了几下都没有擦干。
箫剑生摸了摸那颗抽泣而动的小脑袋,笑道:“我答应你会好好的活着行不行?”
阿郎这才停止抽泣。
箫剑生感叹了一句,孩子的世界原来这么简单,就在箫剑生准备和阿郎告别的时候,不料阿郎忽然抱住他的腿,用祈求的口吻说道:“阿郎要拜小先生为师,小先生就收了阿郎吧,阿郎一定会勤恳的修行的,将来不会让先生失望。”
箫剑生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摇头道:“不成,我居无定所,也有些自顾不暇……”
阿郎忽然委屈道:“小先生是嫌弃阿郎腿脚不好,将来难成大器是吗?”
这一刻,箫剑生忽然五味杂陈,没敢和那双充满童真的眼睛对视,他依稀记得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现在不可以,但将来应该行。
箫剑生离开了学堂,随意的在盘龙镇溜达,中午时分,去了那家江小白曾经请客的酒莊,点了和当日一样的菜和酒,一直喝到微醉这才离开。
这一天,箫剑生转了很多地方,平时那些没有时间去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夜晚来临之后,他去了那处坟地。
这里大部分都是一些贫苦人家的坟堆,没有像样的墓碑,随随便便几捧土便埋葬了一个死去的人,看起来很是寒酸,这让他想起爷爷和妹妹的坟堆,在那个新坟之前箫剑生停了下来,墓碑上刻着郑国张的名字。
箫剑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火,在郑国张的坟头插了三炷香,然后躬身拜了几拜,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和老人说过几句话,死了之后便无法再说了,他忽然想起欠的房钱还没有还上,心里略有些内疚。
就在他怀着一种负罪感的心情转身离开之时,忽然身后想起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你应该和他们不一样,你的前途比他们远大,应该有不一样的选择才对。”
箫剑生猛然看向坟地远处的密林,月光照不到的树影之下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影,江小白。
江小白慢悠悠的绕着那些坟堆朝着箫剑生走了过来,箫剑生定了定神,声音低沉道:“江镇长不是出远门了吗?”
江小白冷笑道:“留着你们闹腾,我不放心,便提前回来了。”
看着江小白越走越近的身影,箫剑生悄无声息的动用念力,凝出一柄长剑,然而那剑刚刚成型,转瞬之间便又蹦碎了。
他赖以御敌的念师身份,在江小白面前竟然苍白乏力,这一幕令得箫剑生震惊异常,而这个时候,江小白忽然摊开了手掌,他的手心之上一团摄人心魄的黑气正如云似雾般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