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小乙挠头不止,真是不知还要如何做才好!公子被人拒绝,倒也不生气,只道,
“小宁啊,凡事多往好处想,我也只能这样说了!”
宁大人毫无回应,伸手将瓜哥手中的酒囊夺了过来,里边酒水已然不多,他便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公子眼看没了酒,问众人道,
“不如我让人去取些酒来?”
小乙道,
“咱们躲在柴房吃喝也罢,若是再这明目张胆的取酒来喝,只怕不太好吧!”
公子想想也是,忽的又想起什么事来,喜道,
“哎呀,我怎么忘了,师哥那儿应该也会有不少好酒!我爹可是送了他不少,嘿嘿,还有,他平日滴酒不沾,少个一坛两坛,应该也不容易发现的!那么多好酒放着,真是浪费,不如咱们取来喝掉!”
小乙来了兴致,公子笑道,
“小乙,你跟我一齐过去看看,我负责带路,你负责搬酒!”
有人带头,小乙当然说好,于是二人摸黑前行,小乙知道周围有高人在场,但也学着公子那样小心翼翼前行,自己都觉好笑!
有公子带路,很容易便到了吕夫子的住处。与普通师长的住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窗上的贴纸有些不同罢了。门没上锁,看来吕夫子在书院之中的地位超然,即便不锁,又有哪位敢随意进来!若是小乙单独过来,只怕也不敢靠近,只是现在有了正主在前,自己当个跑腿的,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二人进了屋内,公子点上了烛火,整个屋里的布置,也着实让小乙大为吃惊!只见右侧一张小床,也只三尺来宽,床上放有书籍,垒得老高,足足占去了一大半床上空间,吕夫子那等身形,只睡这么一点,想必翻身都成困难!这床边上置有一张极为简朴长方桌案,上边有笔墨纸砚、印泥章盒,除此之外,也就几件日常吃饭喝水的用具。这屋另外一边,有几只大箱子,公子一一打开,有装着换洗衣物的,有装收藏字画的,当然也有装酒的。
小乙奇道,
“这吕夫子也太过简朴了吧!”
公子也很意外,回他道,
“我也没想到,师哥竟然过得这般清苦,哎,他这酒,我倒真不好意思再拿了!”
小乙点头道,
“你若让我拿,我也真下不去手了!看来,吕夫子不仅仅是对学子们严厉,对自己也是一点不留情面!”
公子也道,
“是啊,本来我也是有师嫂的,可师哥总是忙于教学之事,难得回去见她一面。多年前,师嫂病故,师哥却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可是刚巧碰到各国学者交流,事关国家尊严,师哥为了大义,连妻子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这书院啊,是师哥向老师提出来的,所以一切事宜都由他来安排。他本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师哥痛失爱人,无心再留,老师虽然不愿,但也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回到长沙,督建起了这书院!哎,师嫂没能给师哥生下个一男半女,师哥又不愿再娶,他来到这书院之后,从始至终只是一个人,他把全身心都投到这书院之中!”
小乙叹了口气道,
“原来吕夫子也是伤心之人!哎,我在想,今日之事,是否做得有些过了!再见他,该不该向他说声抱歉!”
公子道,
“没事没事,师哥虽然厉害了些,但绝不是小气之人,更不会徇私偏袒、公报私仇!”
小乙点头道,
“那咱们回去吧,若是被吕夫子遇上,还真不太好解释!”
公子同意,二人将一切复原,开门出来,公子一头撞到一人怀中,他抬头一看,好不尴尬,只道,
“师哥,你回来啦?我,我们刚来找你,你没在,正要去老师那儿寻你来着!”
这人正是吕夫子,小乙一见他,也是有些畏惧,他想,不知这吕夫子在门口待了多久,刚才二人说话,没准也被他听了进去。他心中暗骂,那些所谓的高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废物,连吕夫子回来都不通报一声!
吕夫子倒没什么怒意,说道,
“你要寻我,怎的不去老师那儿,我之前可一直没有离开过的!你,你竟然在书院之中喝酒!老师可还没休息,你便喝上了?”
公子赶忙道,
“师哥,我只是喝了一小口,不碍事的,你可千万不要跟老师讲哦!”
吕夫子看看小乙,冷冷道,
“你可别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他们可不是正经人!”
小乙想要回怼,什么叫不是正经人,可公子伸了手拉他,他才咽下这口气,又听公子道,
“师哥,你先歇着,我们就先走了啊!”
吕夫子问道,
“你不是找我有事么?怎的什么都不讲明便要离开?”
公子笑笑,回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老师有没有放你回来!”
吕夫子再笨也知他在撒谎,可仍旧没有将他拆穿,只道,
“好吧,你们先去吧。老师让我回来取几本书,我拿了便走!”
吕夫子说完,进了屋去,公子和小乙一前一后,赶紧撤离了这是非之地。回到了柴房之中,二人方才缓过劲儿来,好险没被吕夫子留下,或是带到邹先师那边!二人围到火边,看那一整只鸡也只剩下了两块,小乙与公子各拿一块,吃入肚中,这鸡也算是完成了这一世的使命!
公子没一会儿就回了,柴房之中又只剩下小乙几人。相继睡去之后,小乙刚睡着,却被宁大人戳醒!他拉着小乙来到角落之中,轻声问他,
“我确定,他就是那人!”
小乙迷糊之中问他,
“是谁?”
宁大人道,
“你不用再跟我拉东扯西的,他就是皇子赵恒,将来继承大统,多便是他了!”
小乙一听这话,立马清醒过来,
“我说小宁,你如何敢乱说话!”
宁大人十分冷静,双目炯炯,回道,
“一个人的模样也许能有大的变化,但他的眼神不会,我观察了许久,绝对不会错!”
小乙没想到,宁大人的记忆力竟如此之好,他这般个性,不会随便认定一事,当然也不会随便推翻之前的结论。
小乙道,
“小宁,你既然已经认定,也就没有必再来问我了!”
宁大人道,
“我想再次确认一下,听你这般回话,那定是无疑了!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小乙笑道,
“说来也巧,打擂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宁大人道,
“你若不愿多说,我也不再多问!”
小乙道,
“你这人也真够奇怪,哪有你这般问人的,那正好,我也不再多说了!”
宁大人微微点头,欲要起身,小乙一把将他拉住,又道,
“不对,不对!你既然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为何不听他之言,不再与我们为敌!”
宁大人道,
“只凭他这一句?”
小乙道,
“这天下都会是他的,他说的话,你还是不听?”
宁大人摇摇头道,
“他说这话,是你引诱的,是否出于真心实意,尚且不说。这事事关国之大计,又岂是他一句话能够了结的?更何况,他没在其位,谋不得其政!”
小乙不解,又道,
“这下说得有些过了吧,他们不就普通的教派么,又没杀人放火,祸害百姓,怎么影响了国之大计?”
宁大人道,
“拜火教不止一次勾结外族,想要颠覆我央央大国!虽然被镇压下去,可仍然贼心不死,想要东山再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乙道,
“但就我所知,他们也只是拜拜火神,哪有反抗朝廷之举!”
宁大人道,
“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你以为朝廷都是傻子么?若不是出现了不好的苗头,又怎会痛下杀手!”
小乙道,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谋反之意,一网打尽是否有些太过不尽人情?!”
宁大人道,
“你还小,可能还无法理解,这事绝不那么简单!朝廷自然是有些过激,但是,他们又何尝不明白,比杀人还要可怕的,是诛心!”
小乙心中乱极,他只知道救助弱势之人,哪里会想这许多。自己真的做错了?难不成真是放虎归山,好心办了恶事?不,他不相信,绝不相信!
宁大人看他心事烦乱,又道,
“我说的,你好生想想。你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我现如今也只是一人,若是将你擒下,自会交给官府处理。你若胜得过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咱们便来日再战!”
小乙长吁一口气,笑着回他,
“你若不以性命相拼,咱们没事切磋切磋倒也无妨!还有,我想过了,我没做错,错的,只是人对权利和欲望的过度贪婪罢了!”
宁大人一听他这话,也是肃然起敬,只道,
“那好,以后点到为止便可!”
二人相视无言,良久,方才各自回去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