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婷这些天总是睡不好觉。她总是做同样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和露露手挽着手去买口红。两个人很开心，她和露露一人选了一只口红试用。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妆后的美好模样，然后转过脸和露露说：“你看，我用这个好看吗？”

露露也对着镜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张婉婷看不清她的样子，却又莫名的想看。梦里的张婉婷很是冲动，伸出手去就抱着露露的脸，将她的头强行扭了过来。

露露的脸却变了样子。不复方才的清纯生动，整张脸煞白而僵硬，面无血色，唯独那对精致的嘴唇上颜色血红，娇艳欲滴。

张婉婷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惊慌万分，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却浑身无力。只见露露忽然弯起那张血红的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问道：“我好看吗？”

每当梦做到这里，张婉婷就会被吓醒。醒来后面对黑暗的空房间，张婉婷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的抽泣。

这套装修华丽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爸爸因为商务繁忙常常住在办公室，妈妈又总是趁着这个时候去麻将馆彻夜不归，钟点工阿姨晚上不住在这里。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时候，她总是能想到桑葚。从前她一个人在家害怕的时候，只有桑葚肯来陪她。

可是桑葚已经死了。桑葚母亲去世以后，桑葚死亡的消息也传开了。张婉婷知道，桑葚的死，与她的推波助澜有着必然的联系。而在知道桑葚死亡的消息之前，她还试着在警察面前揭发桑葚吸毒的恶习。她一直打心眼里嫉妒着桑葚的好命，暗暗嘲笑桑葚的天真，甚至与一直以来看不上眼的陈诗诗合起伙来说桑葚的坏话。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觉得是桑葚自找的。

她一直告诉自己，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全都是桑葚自己的责任。

可当她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时，她才发现，除了桑葚，她现在只有露露一个朋友。

黑暗和安静让人脆弱、令人多疑。张婉婷从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孤独无助。

她拨通了露露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没有关机，却也没有人接。

张婉婷安慰自己，也许露露只是把手机打到了静音，听不到罢了。

天色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张婉婷的心一直沉在谷底，直到天色将白，张婉婷才从黑夜的惊厥中缓和了下来，沉沉入睡。

第二天，张婉婷再次给露露打了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

当天下午，露露给张婉婷发了微信。

露露：你打电话给我啦？我手机静音，没有听见。

这条消息正应证了张婉婷的猜想。张婉婷心里的惴惴不安却丝毫没有减轻。想了想，张婉婷回了一条消息。

温而婉之：嗯，找你帮个忙，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三分钟后，她收到露露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