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憸/span“我自己想?”
信徒杵在哪儿,反复嘀咕着这几个字。
桎梏解开的脆响。
信徒属于人的思想同春天的枝芽一般快速重生,绽放。
我好像明白了。
坐牢是处罚的一种之一,犯罪就必须要接受处罚。绝不是放下屠刀,单是忏悔就能够弥补的。
要处罚,必须要处罚。
如果这一世的罪孽通过购买赎罪券或供奉香火钱就能够抵消,那还不如直接拿钱贿赂官员,买自己一个清白无罪之身。
如果“神”是这样的,受了钱就能抹去一个人的罪孽,他和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信徒看向翟屯——怕是有不少人假借神名,在为自己谋求所欲。
——我可真糊涂,到底加入了一群什么脏东西。
翟屯感受到视线,抬头一瞧,对上信徒的眼睛。
他看眼神就已经明白,信徒不再相信“神”了。
“你忘记了教义?”
“不得质疑神仙,不得怀疑神。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护神的颜面。虽然神不在意,但我们作为最虔诚的信徒务必保证神——”
信徒打断:“如果这里不是秦国,你还没骗到人,我没有证据。你现在已经在去往牢里的路上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神再也不眷顾你?你可是花了不少钱给买下辈子的好投胎。”
“难道你都不要了?”
信徒气愤得一挥衣袖,这是他干过的这辈子最蠢的事,便斥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崇拍手叫绝,这话说豪气冲云天。
他看向站立着的,身体骤然伟岸起来的学生,愈发理解《王大人教育指导》的智慧。
——王大人实在是太懂如何培育人了。
如果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那就听不到这句豪言壮语。
差一点就误人子弟。
张崇问向信徒:“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陈胜。”
“好名字。”张崇随口夸了一句,能说出这般气魄的话,想必未来成就不一般。这名字留后人史书也不磕碜。
“谢先生。其实应该学生先感谢先生的教诲。如果不是先生的指点,在下现在还执迷不悟,为奸人所蒙蔽!”说话时,陈胜直直看着翟屯,意思相当明显。
“那你是谢错人了。”张崇举起书简,“我只是个传书人,也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帮王大人传播智慧的小小先生而已。”
“你很聪明,能在困境中领悟出王大人的心思。连我都有些羡慕你。”
“先生不可妄自菲薄,王大人的书简就像顶级的食材,也只有通过先生这样技法高超的人才能让其他人也领悟到王大人的智慧。”
张崇被哄得开心,虽然能感觉出来有些恭维的意味在,可能让他和王大人一块被提起,他就已经感到荣幸万分。
同时也对学堂先生更具使命感。
他在这间驿站学堂,为的就是让更多陈胜这样的人能够清醒过来,早些发现生活上问题。
翟屯一直熬到课堂结束,陈胜他们五人已经和张崇彻底决裂,不过没向他要钱。
毕竟他们之前已经看多了人后悔来讨钱的戏码,从未一个人再拿回香火钱或是赎罪券过。
也就不必浪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