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虽然老,但却不糊涂。陛下何不按照王叔说的,去问问翼国公。”
李二疑惑的看了一眼长孙,这还是多年来长孙第一次参与到朝政的讨论。或许这与涉及到云浩有关!
尽管李二的脑袋里面充满了担忧,但还是去问了秦琼。当然,理由是探望久病之中的心腹。本以为秦琼会生出兔死狐悲的悲愤,却没想到秦琼高兴得差一点儿跳起来。二话不说,拍着胸膛表示愿意去登州,做一个只有从四品的别驾。
李二更加的疑惑,他不明白自己的国公为啥不喜欢待在繁华的长安,却喜欢居住在充满海水咸腥味的海边。这让李二觉得不可理解!
“陛下不必多虑,俺秦琼也是山东人。虽然老家在济州府,但海边也是去过的。陛下生长在内陆,很难明白海边的好处。臣年纪越来越大了,也想着回老家。落叶归根嘛!
至于楚国公,臣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厌倦了长安而已。这里太多的趋炎附势,太多的尔虞我诈。每天笑脸相迎,心里却互相堤防。不瞒陛下说,不但楚公觉得累,俺也觉得累了。如今我大唐在陛下的带领下,有如冲天之鹰。秦琼老了,已经不堪陛下驱使。到了登州,为陛下狩牧一下当地的百姓也算是臣,为陛下,为大唐尽的最后一点儿忠心。”
“叔宝!你这是干什么?朕不是刘邦,你也不是韩信。留在长安不好么?全了朕和你的一份君臣情谊!”李二握住秦琼的手,眼里似乎有了泪光。
“陛下!大唐日新月异,臣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火药的出现,让个人的勇武无从发挥。就算臣真的是天神下凡,又能抵挡住几颗火油弹和火药弹?云浩说,军队将会经历一次大的变革。以前臣还不信,总觉得说出花花来,仗还不是靠人去打。
可自从有了火药武器,还有火油这东西之后。臣就不这样想了!年前李文仲来拜会,说起镇海和定海两艘巨舰的威势。有说起正在建造中的大帝号是多么的宏伟!臣觉得,个人的力量在这些战争巨兽面前太过渺小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个时候别说您让臣去登州做别驾,就算是去大漠里面放羊,也比待在这长安城中,享受陛下的禄位心安。”
从秦琼家里出来的时候,李二很落寞。曾几何时,他也是战阵上的无双战将。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百骑冲阵的辉煌。秦琼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却也说进了李二的心坎里。战争的形态已经改变,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射武功,真的成了废物?那今后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将领?
李二没有乘坐御辇,而是骑上一匹战马。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马上皇帝。很想带着自己的骄兵悍将们找个对手大战一番,可放眼四顾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
刚刚赏赐给羊同部大量的粮食和兵刃,禄东赞气得跳脚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用重金,贿赂自己手下的重臣。却不知道,皇帝正以上帝视角审视着一切。位高如长孙无忌,也只能是笑脸相迎,收了东西不办事,狠砸自己招牌。
高丽更加的可怜,海商们被辽东水师搞得几乎绝户。以前倭国还敢帮衬一下,自从有了镇海和定海号之后,倭国也偃旗息鼓。因为,大唐已经有了远海作战的能力。曾经海上贸易繁荣的高丽,现在已经被封锁的奄奄一息。半商半农的社会,硬是弄成了农耕文明。
高丽人口很多,可高丽的水稻每年只能生产一季。加上这两年闹灾荒,很多地方可以说颗粒无收。饥荒成为高丽民族最残忍的恶魔,听说高丽有些地方已经出现卖儿卖女的事情。登州的人市里面,每年都会有大批的高丽女子被贩运进来。犹如骡马一样,一群群的被人贩子买走贩卖。
信马由缰的行走在长安的街市上,虎狼一样的爪牙早就将繁华的闹市变成了难觅行人的鬼蜮。无数的百姓躲在屋子里,扒着门缝窗缝向外瞧着,希望目睹一下皇帝陛下的阵容。
街道两边的酒楼上,更是聚集了许多的人。尤其是外地来的人,都想看看自己的皇帝陛下是如何的威武霸气。
当然,开窗是不敢的。只要有脑袋敢探出来,绝对会被虎视眈眈的皇家侍卫射成刺猬。李二经过的当口,不知道有多少弩箭对准每一扇窗户。
门缝和窗缝成了稀缺资源,在皇帝经过的时候无数人为了争抢这次难得的机会,都爬在窗户上。为此,拳脚相加的人大有人在。
皇帝才不会理会由他制造的混乱,此时此刻伟大的李二陛下正沉浸在秦琼带来的伤感之中。
忽然,一扇窗开了。一个人鸟一样的飞了下来,同时响起的除了惊叫声和惨叫声,还有无数弓弦的声音。这个倒霉的家伙落在地上的时候,身上插了好几枝弩箭。最倒霉的一枚,射穿了他的脑袋。好死不死的,歪倒在李二马前抽搐。
“建成!”神游天外的李二,猛的勒住了马缰绳。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大哥李建成。
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来,然后顺着脸颊流淌。这一下更像了,更像是玄武门那天,被李二亲手射杀的李建成。
“大……!”李二硬生生住了嘴,地上那人浑身不断抽搐。似乎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只有大口的鲜血冒出来。跟那天被乱箭射中的李建成,简直一模一样。
侍卫们疯了一样围拢到李二周围,无数盾牌把李二罩了一个严严实实。地上那人的脸被挡住,可惊鸿一瞥之下李二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着黑色铠甲的皇家禁卫,狼群一样冲进了那家酒楼。然后酒楼里面就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军爷!他只是酒客,看热闹被后面的人挤下去的,小老儿真的不是刺客,真的不是啊!”酒楼掌柜都快崩溃了,天杀的那些疯子,居然这时候耍闹将人推下去。现在惊了圣驾,这可怎么得了。
“跟阎王说去吧!”长孙冲眉毛都要立起来,升任羽林中郎将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带班,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他的亲姑母是皇后,恐怕也保不下来这个职位。
横刀旋风一样批了下去,酒店老板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就被从肩头斜劈到胸口,半边身子连着一条胳膊,在血泊里面不断的挣扎。
“搜!可疑人等格杀勿论!剩下的押去刑部审讯!”长孙冲咬着牙说道,他甚至已经看到父亲长孙无忌铁青着脸,手里拎着家法的模样。
一声令下,横刀入肉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出了这样的事情,侍卫们的责任绝大。幸亏皇帝没有受伤,不然他们要拿自己的命来抵。所谓的可疑人员,被无限的扩大。只要看着不顺眼的,兜头就是一刀。这时候,手拿横刀的皇家禁卫,跟饿狼没有任何区别。
魏征赶来的时候,刀劈斧砍之下,酒楼里面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区区几个人。这还是因为他们躲在厨房里面,没有被人发现的结果。
即便弹劾的话从御使大夫嘴里说出来,长孙冲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害怕。顺畅的仕途,忽然间出现了一座断崖,此时的长孙冲快要疯了。
急吼吼的回到皇宫,就发现皇宫已经如临大敌,侍卫们弓上弦刀出鞘,宫墙上甚至支起了八牛弩,上面的火药弹已经装填完毕。如果他不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现在肯定已经被绳捆索绑扔进大牢里面。
“跟为父进去吧!”长孙无忌无奈的拍拍儿子肩膀,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儿子的仕途即便不废,今后也不会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