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大概意识到说漏了嘴,开始像嘴里含了萝卜似的打马虎眼,但吱吱唔唔几句后,他极为认真地说:“那个混蛋虽然是个混蛋,但他是难得的懂得守信的混蛋。他说过不会再在网上烦你,就真的做到了。他知道你在电台当主播,就说如果哪一天真想与你联络,一定会找到承诺以外的方式,比如在你做节目时打电台的热线电话。”
与丹尼通话后的日子里,沈韵又多了桩心事。做节目时,导播每接进一个热线电话,她都会心跳加速,猜想会不会听到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几个月前,铺天盖地的爆炸性新闻告诉她,瞿氏集团的大公子瞿兆迪跳江轻生,尸体已不知给冲去了哪个入海口。
那时,她后悔了,悔得躲在台里一个没人去的小杂物间里痛哭。她不知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地不许他在网上烦自己,也不知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个信守承诺的高尚君子。
“小姐姐,这只死掉的金龟子说不定还能活过来,但保证不是闹鬼诈尸,你信不信?”
这是某天下课后,瞿兆迪和她在罗丹雕塑群旁散步,见到一只死去的金色甲壳虫时提出的问题。
他这种无厘头的胡言乱语,沈韵早已见怪不怪,自然不会当真,只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信。”
“为什么?”瞿兆迪明知故问。
“因为这是你乱说的!”沈韵白了他一眼。
看似随性而发的玩笑,后来发展成了钟楼上的争论,加上这些年读过的各种科学刊物,痛哭中的沈韵猛然一惊,眼神散乱地望向了杂物间的门,似乎那扇门正要被人推开,瞿兆迪会笑嘻嘻地走进来……
……
“沈小姐,你不会不认识这块手表吧?”
陈同忠如粗砂般低沉的声音响起,把沈韵从恍惚中拉回神,发现思绪已远远地飘忽了好久。
按照陈同忠提供的时间,瞿兆迪是在把信封交托给他之后,才跑回上海上演的跳江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