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继续道:“那座金銮宝殿,此生我入过三次,第一次是为请命出征长城,勇战车都国。第二次是凯旋回朝,为将士们请封赏,却不幸被打三十军棍。第三次便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上殿,向国君请罪。”
“哼!”黄昭愤懑难平,重重哼了一声。
苏烈道:“供状已签,白纸黑字,要再想翻案是不可能的了,我唯有向国君详陈边关开放后,贸易兴盛,为国库增税多少的事实。当时朝臣对我大张挞伐,言辞之激烈几乎是欲将我撕裂。圣上久坐不语,如同木雕泥塑。我却知他看似纵容那帮佞臣污蔑我,实际在想如何保我不死。”
“啊?”黄昭有点不信,这话若说在苏烈进宫之前,他一定又会对将军抱怨,说他的想法太过天真。皇帝乃九五至尊,想杀谁就杀谁,只有考虑该怎么杀才痛快的时候,又何曾会考虑要帮谁保命?然而,苏烈也确实是活着走出了金銮殿……
当然黄昭也不傻,细细品位苏烈话里的意思,惊问:“这其中莫非有何机关?而苏将军在面圣前就已确信国君有把柄给你抓在手里,所以不敢杀你?”
苏烈哑然失笑,“黄昭,你喝酒能喝得糊涂到这份上,我也是服了。国君能有啥把柄给臣子捏住?通敌卖国、贪赃枉法、又或是花街问柳?”
“这……”黄昭语塞。可不是嘛,皇帝恐怕是王者大陆上最自由的人,他干啥都不怕给人拿把柄!
“那么,他不杀将军,总是有原因的吧?我可不敢相信他突然善心大发,要沐浴斋戒向佛了!”
“呵呵~”苏烈奇怪地笑笑,以“呵呵”来搪塞。救他之人是钟馗,皇帝不怕活人,阴界判官却定能成他克星,这话就没法对黄昭坦言了,于是他继续讲述:“早朝乱成了集市,每个人都在大嚷大叫,终于触怒了龙颜。闹得最凶的那位,他命人拖出去砍了,并历数那人贪墨的证据,说早就该杀,只是顾念他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力也有苦劳,只好一直纵容而已。但此人是因何丧命,在场谁都清楚。圣上杀鸡儆猴,吓退了臣子,大殿顿时安静,我也能从容陈述了。”
“活该!”黄昭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巴不得听苏烈说皇帝斩杀了所有奸臣,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苏烈道:“难得的,皇上让我说完了这些年治理边关的所有情况,并宣召包括经济司在内的各司负责人,来问询我的治理举措是否促进了经济增长。那些人又惊又怕,不敢得罪朋党,却更不敢明目张胆地欺君。传召来得太突然,他们来不及更改记录数据,就只能据实回禀。数据显示自打开边关大门,允许域外商贸之风吹进来后,国库收入连年翻番,社会罪案却逐年下降,人们更加安居乐业,并在科学文化领域掀起新风,极大促进了文化产业的发展。”
“哈哈哈~”黄昭击掌大笑,乐不可支,这下再也不怀疑皇帝要救将军的意图了。
苏烈道:“不管多么天花乱坠的证词,都不及数据有分量。数据证实我无罪,不仅无罪还对朝廷有功,朝臣们就得接受。至于当时是如何签下那份供状的,我也据实做了回禀,圣上已象征性杀了一人,不愿再多损失老臣,这事上便支吾其词,说我尽管做了好事,其实行为也有不当之处,比如自作主张,未事先与朝廷商榷,故而造成误会,所以我也是有过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