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授,学生数年以来一直想着一件事,一直想做,却一直没有机会,此事与教授有关,今日学生回到桂州,请教授答应学生此事。”
“何事?翰韧请说便是。”黄涣点点头道。
“学生数年前顽劣不堪,不过是个初登学堂的小子而已,其后来到钦州灵山县,求学于县学,受教于黄公,黄公对学生栽培之恩永生难忘,今日学生欲拜黄公为师,不如黄公意下如何?”李三坚顿了一顿后缓缓的说道。
苏轼曾经是李三坚的师父,可苏轼早已将李三坚逐出师门,若不是如此,李三坚此时也不敢提出拜黄涣为师的要求。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个人一生之中是可以拜许多人为师,但其后的师父是无法与第一位授业恩师相比的,其后的师父只能是以师事之。
若苏轼不将李三坚开革,那么无论李三坚走到哪里,无论到任何时候都是出自苏轼门下的,自我介绍之时也必须这样说的。
可如今李三坚已被苏轼逐出师门,李三坚实际上已经处于无门无师的状态,而黄涣虽曾经是李三坚在县学之中的教授,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但毕竟李三坚未行正式的拜师之礼,就不能说是出自黄涣门下。
黄涣学识渊博,才识并不在苏轼之下,最关键的是黄涣长久以来,对李三坚是异常关心眷顾的,关心李三坚的一举一动,对此李三坚岂能不明白?李三坚感动之余,就真心实意的提出想拜黄涣为师,继续聆听黄涣的教诲。
“住口!”黄涣闻言顿时大怒,指了指李三坚喝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难道你忘了吗?你已拜东坡先生为师,此时岂能再行拜师之举?家无二主,尊无二上!就算东坡先生将你逐出师门,你也不能行此悖驳之举?”
李三坚的情况,黄涣也是了解的,对此黄涣也感到有些惋惜,可苏轼毕竟是李三坚的第一位授业恩师,因而无论怎样,李三坚也不可贸然行拜他人为师之举,此为这个世间最基本的礼法。
李三坚闻言愕然,明明是苏轼不要自己了,自己再另投他处,怎么就成为了悖驳之举?李三坚见状无法理解。
这个世上的礼法李三坚仍是有些琢磨不透。
李三坚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尴尬不已。
半响之后,黄涣有些于心不忍,温言对李三坚说道:“你先回去吧,五日后就将引试,回去准备准备吧。”
。。。。。。。。
“翰韧兄啊,你不必太在意了,弟估摸着黄教授也是为了你好,为你着想。”曾公明与李三坚并肩立刻了黄涣的住处,见李三坚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于是劝道。
“嗯?东林此话怎讲?”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
自己热脸一下子贴在了冷屁股之时,使得李三坚尴尬不已,同时心中对黄涣有了一丝怨怼,李三坚有些后悔,后悔贸然开口欲拜在黄涣门下,若此事传出去也是件极为丢脸之事。
“哎,你回到桂州想干什么?”曾公明叹道。
“应举啊,还能干什么?”李三坚又问道。
“对啊,就是应举,可你知道黄教授目前是何官职吗?”曾公明闻言反问道。
“教授他不是任桂州节度判官吗?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怎么了?此事与教授他所任官职又有何关系?”李三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曾公明问道。
“广南西路的发解试在桂州举行,由桂州官府主持此事,考官均由桂州官府选任,黄教授身为桂州节度判官,有很大可能性为此次发解试的考官,翰韧兄,现在你明白了吗?”曾公明微微一笑道。
李三坚闻言顿时就愣住了,呆在原地半响做声不得。
曾公明都这样说了,李三坚如何还不明白?
宋贡举有“别头试”之制,所谓“别头试”,即为回避之制,就是为了限制官僚子弟和士族子弟应试的特权,为了彰显贡举的公平、公正,宋代规定食禄之家的子弟参加科举考试时必须加试复试,主考官的子侄、亲戚、门生弟子参加考试应该另立考场,别派考官,即“别头试”。
也就是说若李三坚拜黄涣为师,那么不但是李三坚无法在桂州继续应试,就连黄涣也无法作为本次发解试的考官了。
李三坚错解了黄涣的一片维护之心,使得李三坚羞愧欲死。。。
“翰韧兄,发什么呆啊?走走走,随我饮酒去。”曾公明见李三坚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感到好笑不已,于是拉了拉李三坚的衣袖说道。
又喝酒?李三坚暗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