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公此言又谬矣!当得,如何当不得?”李三坚笑道:“老相国从不私相授受,在下是钦佩之至,为相七年,是两袖清风。清廉如此,在下是闻所未闻,如此高风峻节,就当得天下人执鞭坠镫也!”
章惇独相七年,从来没有将官职私授予自己的门生、亲属,章惇四子均是进士及第,可仅有第三子坐到了校书郎之位,其余诸子均为县尉、县令之类的,为相七年,从未贪墨国财,是两袖清风、无比廉洁,使得李三坚无比敬佩。
当然李三坚冒昧前来相送章惇,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果然是少年老成、后生可畏,李三坚得体的对答使得章惇心中暗暗赞许,不愧为新科状元及第。
不过章惇是个直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话都是一吐为快的,很少有将话憋在肚中的时候。
“李状元丁丑科下第,此事是老夫所为,难道状元郎心中不恨?”到目前为止,章惇仍是没有弄清楚李三坚的来意,于是章惇试探道。
“恨,如何不恨?简直是切齿痛恨。”李三坚倒也没有空言虚语,而是实言相告:“不过过后在下细想,此也不有年少无知,
学识浅陋之缘由,所谓空谈误国,下第也是(qíng)理之中。”
这是李三坚的实话,绍圣四年丁丑科贡举,李三坚还不到十七岁,就妄议朝政,实为太过浅薄,过于冒失了。同时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在端王府的数年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当时自己肚中的那点学识确实是过于肤浅了一些。
“老夫记得当年李状元还未过十七岁,确实是过于年少。”章惇点头道:“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老夫当年也是犹豫良久方才行此举的。”
不到十七岁的进士及第,必将是骇人听闻的,不过这是李三坚当年下第的一个小小原因。
快拉倒吧,李三坚心中暗道,李三坚打死也不相信此时章惇所言,是为了磨炼自己?还不如直言相告,是为了打击政敌,排除异己的原因。
不过此时李三坚有事需请教章惇,因此就一笑而过,拱手对章惇说道:“章老相公,在下略备了些薄酒,以表在下相送之意,就请老相公赏光如何?”
“好,好。”章惇点头笑道:“老夫正有些口渴,就略饮数盏吧。”
李三坚此时二十出头,也是年轻,若在从前,章惇也许根本不会搭理他的,可此时李三坚专程赶来相送,无论李三坚是何种目的,也不能驳他的面子,章惇心中暗道,同时章惇也想弄清楚李三坚到底是何来意。
李三坚闻言与章惇相视而笑。
“父亲。”此时一旁的章惇第三子章授疑惑的看了李三坚后,拦在了章惇面前,说道:“父亲,如此。。。不太好吧?”
“干什么?”章惇瞪了一眼章授道:“李状元是何等样人?难道你还怕酒中有毒不成?”
“山魁、许彪,拿过来吧。”李三坚笑着看了一眼章授后对山魁、许彪说道。
酒中下毒?至于吗?李三坚简直哭笑不得的,下毒毒死章惇,也许会博得赵佶好感,但必将会引起朝野震动,如此就会毁了自己的前程,同时也会获罪下狱的,如此幼稚之事,李三坚岂能为之?无论自己与章惇是怎样的仇怨,此事也万不可为之。
山魁一手夹了个酒坛,许彪一手拎了个食盒,不费半分力气,健步如飞的走到了长亭之中,就开始摆放碗筷、酒盏等物。
“好壮仆!”章惇看着虎背熊腰的山魁、许彪赞道。
“老相国此言差矣,此二人为在下的兄长,非奴仆也。”李三坚笑道。
“原来如此。”章惇说道:“老夫观此二人为(jìn)军中人?”
“老相国好眼力。”李三坚点头道:“他们在潜火军中。”
“潜火?如此壮士归于潜火岂不是屈才了?”章惇笑道。
李三坚笑着摇摇头。
“这第一杯酒在下就先敬老相公了,道路遥远,老相国千万保重。”酒菜很快摆好,李三坚端起一樽酒后说道。
宋开封府城外十里长亭之中,一老一少就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