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宰相章惇,为相七年,从不私相授受,做官做的是两袖清风,也是个清廉之官,可现在不知被贬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李三坚都不知道,就算是活着,这辈子估计他也别想回到京师了。
李三坚闻言无法反驳费景阳之言,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相公!”费景阳见李三坚沉默不语,于是接着说道:“名节固然重要,可还要看侍奉何人?当今圣上任用蔡京之流,而蔡京为何人?奸诈小人而已,据此看来,今上非贤而是昏。”
“你。。。你。。。大胆,居然敢妄议今上?还说今上是昏。。。?简直太放肆了。。。”李三坚 被费景阳此言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前后左右看了看后,低声对费景阳说道:“此话今后不要再说了,半个字也不能提啊。”
宋徽宗赵佶是个昏君,李三坚又如何不知道?李三坚早就知道了,李三坚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先知道。
可赵佶继位之初,也算是励精图治,善纳忠言,有继承父兄遗志之心,有恢复大宋故土之雄心,哪里像个昏君?
李三坚寄希望于,由于自己的到来能够改变些什么,可目前看来就是李三坚异想天开了,原因就是,此时的赵佶尽贬朝中忠良之臣,启用蔡京之流,如花石纲。
历史的潮流不容改变,起码现在改变不了。
“在下明白,请经略相公放心。”费景阳微微一笑后,拱手说道。
两人一个原为海寇,一个为。。。哪里有半点忠君之心?确切的说应该是,哪里有半点愚忠之心?
所谓愚忠,便是不计后果,不想原因,不衡量利与弊,不论对错的忠心。
要说李三坚有些忠君之心,不过是故人之谊、故人之恩、知遇之恩而已,或者说,李三坚是口是心非的,表面之上定要做出一副忠君的模样,这也是李三坚不得已而为之,若是露出半点叛逆之心,李三坚及其家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三坚落魄潦倒之时,是赵佶收留了他,给李三坚全家吃穿,供他读书,为他解惑,科举及第之后,赵佶也是力排众议,重用于他,并且李三坚数次犯上,均是赵佶宽宥于他,赵佶对李三坚是有恩的,因此李三坚应当是忠于赵佶的,但决不是愚忠。
“相公,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费景阳随后问道。
“此刻天为盖,地为庐,天地之间仅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话就请讲吧,决无第三人知晓。”李三坚点头道。
此刻山魁、许彪他们仍是离得远远的,并且此处为一片旷野,皇城司之人想趴屋顶,倒是有屋顶可趴。。。李三坚心中暗道。
“经略相公!”费景阳点点头,忽然低声喝道:“相公又要顾及名声,又要练军、强军,你还嫌死的不够快吗?相公此前‘三道奏疏’一事,在下也是略有耳闻,相公之所以有惊无险,之所以安然无恙,不过是使了重金,走了路子而已,可下一次呐?下一次你又当如何?你有多少重金可使?相公,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朝廷不杀文人士子吗?”
“我。。。”费景阳只言片语,使得李三坚冷汗直冒,三月的泉州气候已经非常暖和了,可李三坚汗流浃背,冷汗已经将背心全部打湿了。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李三坚随后想了想后问道。
“相公打探铜盘岛之事,难道我等不打探相公之事吗?”费景阳淡淡的答道。
“可你们却是败于我手。”李三坚冷笑道。
“若是大。。。他听在下之劝,再假以时日,孰胜孰败,还尚未可知也,相公还在不在泉州,也是尚未可知也。”费景阳说道。
“没有那么多的若是!”李三坚挥手打断费景阳之言后道:“败了就是败了,无需多言。”
良久之后,李三坚开口问道:“依你之见,李某当下该当如何?”
“相公。”费景阳答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练军、强军之之事,相公可不能再为之了,从前泉州也还罢了,可你现在可是一路之长吏,此时再为此事,岂不会与他人之口实,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其二便是清官、正官目前可是不容于朝廷的,最好做个贪赃枉法之官。”
李三坚闻言默然。
良久之后,李三坚缓缓的说道:“攫民之财货,欺压百姓,李某实在做不出来的,如此就算为朝廷所不容,李某坚信,终有拨云见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