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坚奉旨经略福建路,刚刚才有些起色,便发生了如此变故,那么事情就是半途而废了。特别是李三坚费尽心血,组建的泉州、福建舟师,今后是否还存在,也是未知之数。对此,李三坚是心痛不已。
因此此时李三坚不仅是口出怨言,确实是感到异常心痛。
李三坚此言一出,堂中诸人均是默不作声,脸上神情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怨气还真不小啊!此时二堂之中的赵佶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看了一眼周围均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模样的众内侍,心中感到有些羞恼。
难道是真的错解他了吗?赵佶又转念想到。
“李经略,不可顾左右而言他也,我圣朝东南是有海寇袭边,可不过是介癣之患而已,如此你耗巨资,立强大舟师、练新卒,到底是意欲何为?”半响之后,终于有人说话了,权判大理寺事傅墨卿开口问道。
傅墨卿,越州山阴人,字国华。以祖父恩补太庙斋郎,后转迁实录院修撰,今年,也就是政和三年方迁为官权判大理寺事。
傅墨卿是靠祖荫,方才得官的,并且官还不小,为大理寺之长吏,并无进士功名,是远远比不上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官员的,因此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几年官,随后转迁他处,可没料到,傅墨卿一上任便遇到了这种事情。
李三坚之事,傅墨卿又怎能不知道?涉嫌谋逆,蔡京及其一干心腹党羽是恨不得置其于死地,可这种事情,弄不好就会惹火上身的。
傅墨卿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不愿得罪蔡京等人,他一个判大理寺事又如何是当朝宰相的对手?
“正是,正是,啪!”汪閣又将手中的惊堂木拍了一记后道:“勾结反贼,又兴舟师、练新卒,如此不是谋逆又是什么?李三坚,还不从实招来?”
“傅判寺,王府尊。”此刻刑部侍郎胡文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东南乃是我圣朝财赋重地,维系我江山社稷之安危。介癣之患?东南海寇猖獗之极,不断寇边,袭扰东南腹地,袭扰沿海百姓,令渔民不敢下海捕鱼,商贾不敢下海经商,令海外诸商不敢泛舟而来。崇宁二年,东南海寇便攻打沿海诸地,攻打泉州,攻占漳州,攻城略地、烧杀掳掠,是无恶不作,东南沿海早已是不堪其扰,如此是介癣之患吗?乃是心腹大患也!李三坚是否勾结反贼,还有待公论,又何必与兴舟师、练新卒联系在一起?”
当年李三坚桂州发解试之时,胡文海为主试官,李三坚得解解元,还是胡文海笃定的。此后胡文海在福建路之时,又为李三坚的上官,因此,李三坚在福建路的所作所为,胡文海是了如指掌。
虽胡文海对李三坚的一些作为是颇不以为然的,还是颇有些微词的,但李三坚谋逆造反,胡文海是打死不信的。
况且练军、建舟师一事与谋逆联系在一起,胡文海等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傅墨卿闻言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就如一尊菩萨般的,端坐在椅子之上。
蔡京也似这般模样,坐在椅上一言不发,就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问一句也就罢了,其他事情就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圣朝心腹大患乃是在北,在西北,东南区区蟊贼,难成大患。苏侍郎如此护着此人,乃是为其是苏侍郎故人的缘故吧?”汪閣闻言冷笑道。
于是乎,李三坚尚未回答,审讯的官员先吵了起来。
“王府尊。”石公弼闻言说道:“天下练兵之事多矣,难道皆为谋逆、图谋不轨吗?若练兵皆为谋逆,那么天下还有何人敢练兵?我大宋万里边疆,又拿什么驻防?”
汪閣闻言一时之间,是哑口无言。
“李三坚,有人说你勾结反贼,图谋不轨,对此你有何话说?”石公弼随后面色温和问向李三坚道。
“老中丞。”李三坚想了想后答道:“李某出身贫寒,原为琼台儋州渔户,后贡举登第,蒙陛下隆恩,方得一官半职,自此便食君俸。既食君禄,便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如此方为人臣之道。李某虽顽劣不堪,但蒙恩师自幼教诲,如此道理,又岂能不知?老中丞,诸位相公,李某目前上有老母,下有...两名未见过面的孩儿,还有五名娇妻...如此,李某放着好好的官不做,置家人于不顾,置家人于危险境地,去勾结反贼,图谋不轨,难道李某得了失心疯了吗?勾结反贼之事,不知从何说起?”
二堂之中的赵佶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李彦看了看赵佶的脸色,也是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