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辽中京大定府一片旷野之中,响起了一阵低沉而又及远的号角声,在号角声中,无数契丹武士,或挺旗枪,或架鹰,或引弓,或执小旗,跃马而出,追逐着四处奔散的各种猎物。
无数猎人、军卒将虎、豹、狼、兔、狍等各种各样的猎物从灌木丛、树林等处驱赶出来,以供辽皇帝陛下耶律延禧等人围猎。
契丹武士之中有人纵马挺旗枪搏虎;也有人飞马张弓射鹿;有数名骁骑骑马突入围中举骨朵杖击打奔鹿。骁骑突入鹿群乱打,顿时使鹿群惊慌奔窜,于是契丹骁骑或张弓或挺枪追逐着奔散的奔鹿,奔鹿或死或伤,发出一阵阵的哀鸣声。
猛虎被追逐,绝望的跃起做哀痛逃奔状,猎鹰也是自半空中疾落,扑地逐鹿逐野兔。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好一片围猎的热闹场景!
辽帝耶律延禧生辰将至,也恭贺其生辰再好不过就是举办一场大型的围猎,于是乎,辽朝廷便出动了数千契丹皮室亲军及临时征召来的翰鲁朵户,举办一场喧嚣热闹的围猎,恭喜辽皇帝陛下生日快乐...
随行的还有辽皇后萧夺里懒,耶律延禧的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次子梁王耶律雅里,次女耶律骨欲,三女耶律余里衍等人,耶律延禧的长女因体弱多病,从而留在了上京临潢府,并未跟随耶律延禧来中京巡游。
另外就是一众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内侍、宫女等等。
“果然北人善骑也!”宋出使辽的生辰正使陈过庭看着剽悍的契丹骑兵惊叹道:“我天朝可无如此剽悍的骑军啊。”
陈过庭、李三坚出使辽,辽帝耶律延禧在哪里,陈过庭、李三坚等人当然也要去哪里,此时赶着几大车礼物准备觐见辽帝耶律延禧之时,正赶上围猎,于是就来到了此地,看到了契丹人围猎的场景。
虽然是在围猎,但辽皮室军军容还是较盛的,人强马壮、旗帜鲜明,是颇具威势,纵马疾驰围捕猎物之时,就跟千军万马正在冲杀一般。
“北人所倚仗的便是骑军。”李三坚闻言点头赞同道:“他们虽在围猎,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似在行军作战一般,还颇合兵法。宾王兄,你仔细看,契丹人是采取的中央突破、两翼包抄之策,先使精兵骁骑自中突入,扰乱敌阵,随后就是两翼包抄,先以弓箭乱其阵,待敌慌乱、退却之时,即行掩杀。而掩杀也并非欲将敌一鼓而歼,乃是先驱敌、乱敌,其后待敌慌乱、溃不成军之时,他们才会大举杀入,边追边杀,边杀边追,敌也就是越杀越乱,越乱越慌,直至一溃千里,大败亏输。”
“不过是一场狩猎而已,居然被你看出如此之多的道理?”陈过庭闻言转头看着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李三坚微笑着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北人善骑、善射、善猎,无论是哪个族群,都是大同小异的。
北人喜欢狩猎,他们在长年累月的狩猎之中摸索出了战阵之法,对于他们来说,作战既是狩猎,狩猎既是作战。
就如这一场契丹人的狩猎,看起来是场围猎,其实也可以看成是一场作战,看成是一场战场厮杀。
李三坚虽未经历过与北方骑兵的战争,当然也未看过一场真正的与北方骑兵的战阵厮杀,但李三坚知道草原之中狮群是如何追逐、狩猎水牛群的。
草原野牛,体型最大的,体重重达两千斤上下,皮厚蹄大,皮粗肉厚的,体态健硕,头上还有一对中者立毙的牛角。一头野牛与一头成年狮子对峙是丝毫不落下风的,而野牛群的数量是极为庞大的,是远超只有区区数头或数十头狮子的狮群的。
之所以野牛沦为猎物,沦为狮子的口中的猎物,而狮子却成为了猎手,究其原因,不外乎有二,其一就是狮子凭借其尖牙利爪,凭借其无比迅捷的速度,进可攻,退可守,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迅速撤离,野牛或野牛群根本就是望尘莫及,根本拿狮子没有半点办法,是无可奈何的,这种情形,与宋军步卒与北虏骑兵作战是何其相似。
第二个原因就是狮子或狮群的战术,狮子或狮群是拿一个严阵以待的野牛群是毫无办法的,因此狮子或狮群采取的策略就是,先是利用吼声或尖牙利爪惊扰野牛群,令其惊慌失措,野牛或野牛群受惊后,就会四处奔逃,而在逃命过程之中必然是阵型大乱,必然会露出破绽,而狮子或狮群就会紧咬住野牛群不放,一旦发现落单的,一旦发现野牛群的破绽,便会一拥而上,集中优势兵力,围攻这头落单的野牛。
虽不能说契丹军或北方其他部族的军队,作战之时与狮子捕猎野牛是完全一致的,但其中定必定是有其共通之处的。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李三坚一边骑马向着耶律延禧的宫帐走去,一边细细的观察着契丹人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