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为军,蕃军就不是军了?汉人为我大宋子民,蕃人就不是了吗?”宋秦凤路秦州城门之前,李三坚怒道:“蕃人是为大宋子民,蕃兵也是我大宋之军,为何尔等如此的厚此薄彼?还行不同之军法?简直是岂有此理,荒谬之极也!”
一身紫色官袍的新任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事李三坚将众军汉斥退之后,指着十数名蕃兵说道:“还不速速给他们松绑?”
众军闻言忙不迭的松开了诸蕃兵,众军中刽子手斜披着大红袍,均是站在当地,是面面相觑的,不知是该脱去红袍,换上军衣,还是继续摆着杀人的造型...不过片刻后,还是有不少刽子手帮着替诸蕃兵解绑,平日里刽子手们只管杀人,哪里放过人?今日之事,倒是大姑娘上轿,为头一遭。
且不说李三坚为秦凤路长吏,就说他们也只是些行刑之人,此事又与他们何干?
“经略相公,你打算放了他们吗?”韩队将随后问向李三坚道。
“非也!”李三坚闻言摇头道:“本官方才已经说过了,军法无情,既然触犯了军律,当以军法惩之,不过当需依禁军之军法,而不应在一军之中,出现两种军法,本官也决不允许在军中有如此情形出现。”
“经略相公说的是。”韩队将心中是极为赞同的,于是连连点头道。
“小的等多谢相公大恩大德。”
“相公大恩,小的等无以为报,今后相公一句话,小的等定当水里、火里的。”
“相公就如小人等的再生父母啊!”
此时此刻,诸待斩蕃兵怎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能不知道他们已经是死里逃生了,于是诸蕃兵纷纷跪倒在了李三坚面前,大哭着拜道。
“尔等先别忙着谢本官。”李三坚对诸蕃兵温言说道:“既然触犯了军法,当受军法处之。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因目前为用人之际,因此可免刺配,但身受杖刑,是免不了的,尔等可甘愿受刑?”
“小人等甘愿受刑,就算打死打残废了,小的等也是心甘情愿的,多谢相公大恩了。”诸蕃兵大喜,纷纷一边磕头一边谢道。
就如诸蕃兵所言,真的死于脊杖之下,也比一刀两断强百倍,最起码能落个全尸的。尸身不全,可无法转世托生的。
“本官已经说过了,当下是用人之际,怎能将你们打死打残?”李三坚微微一笑后,转头问向韩队将道:“韩队将,你说是吗?”
“相公说是怎样,就是怎样。”韩队将闻言顿时翻了白眼后道。
李三坚点点头,又问向面前的一名身体异常强壮的蕃人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族人?”
“小的无姓,他们称小的为丹木,为青唐吐蕃人。”丹木闻言答道。
丹木年约二十余岁,下身一条粗布裤子,腰间扎着一条很宽的布带,上身赤裸,发达的肌肉在肩膀和两臂棱棱地突起,肩头上被粗麻绳勒了几道红印子,圆盘脸,发茬是又粗又黑,圆脸盘,宽宽的浓眉,开口答话之时,露出了一口白白的牙齿。
“丹木?本官方才见到就属你闹得最厉害,什么做了鬼也不肯放过他们,呵呵,就你吧,你来说说为何擅离军营?难道是在军中吃不饱、穿不暖吗?”李三坚和颜悦色的问向丹木道。
“还行吧,勉强能够填饱肚子的。”丹木犹豫片刻后,支支吾吾说道:“小人家中发生...了...些事情,因此着急赶回家中。”
“勉强?家中有事?为何不请示上官?丹木,有何话就照实说吧,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本官均可恕你无罪。”李三坚问道。
“大老爷,小的家中为堆穷户,为绒巴人。不久前家中传信,说小人的爹爹被头人老爷关进了地牢。小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想回家看看,于是就去求军中上官,可无论小人如何哀求,上官老爷就是不肯放小人等回家,因此...” 丹木闻言答道。
“因此你就喊上十数同乡,欲赶回家中?你们想干什么?搭救你的父亲,还是杀了头人?”李三坚闻言摇头道:“以你一己之力或几个同乡,是万万不妥的。”
“老爷,小的没想杀头人老爷,小的只想回家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军中上官就是不放啊。” 丹木闻言惶恐的说道。
“哦,这是为何?为何不放?若是放你们回去,你们就不能算是逃军了。”李三坚沉吟道。
“大老爷,他们是在要钱呢,给了钱,就任由你自去,随便你去多久,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丹木的一名同乡愤愤的插嘴道。
“小人等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啊?”丹木随后苦笑道。
“原来如此...”李三坚闻言愠怒道:“敲诈勒索居然敲到军中来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简直是狗胆包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