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鳞起。
又骤醒惊闻,银铃声细。
绝音遗阵,引故友来会。
缄言对面难相认,旧恨何人寄。
最关情,玄白千枚,妙联九尾。
昭雪却无计。
执杯满离愁,几时可止。
落子终盘,倦意上眉际。
生烟明玉清风鉴,总是伤心事。
断前尘,可换来生一醉?
——词牌《玉人歌》
柳梦生定睛看去,石桌边的那人一袭白衣,秀婉的面容枕着白皙纤细的手腕倚在石桌之上,几缕黑亮的青丝散在额前,好一副慵疎的睡颜,却也让人不禁感慨着实是个美人。但见其肤若温玉,泛着微微光泽,柳梦生不禁心想这莫不是玉石雕成的人?毕竟这谷里连玉石雕成的树木都有了,多一个玉石雕成的人像也不足为奇了。
“来者何人?”然而那玉雕人像却忽然开口问道,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到来。
柳梦生闻言一惊,差点脚下松劲,带着夏揖山跌下玉阶去。
“是我呀,师父,”杜若跳到观景台上说道。
“答非所问,”那人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枕着自己的手腕,只是用另一只手慵懒地拂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却不料从手中滑落一物。
此物估计是十分光滑,竟然沿着地面上的纹路滚落到了台阶下面,正好停在了柳梦生的脚边。那人并不在意此物掉落,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柳梦生低头看去,却见这物晶莹剔透,乌黑亮泽,居然是一块黑色的玉石,而且质地上乘,不过看其形状应是被打磨成了一枚棋子。
柳梦生再抬头看去,见那人桌前确实摆了一张棋盘和一黑一白两个棋盒,旁边还有一只精美的酒壶和两只杯子,不用一细看也知道八成都是玉石做成的。柳梦生心中不由讶异,这人居然拿上好的玉石当棋子下?不过想来自己现在就站在一座高耸的玉山之上,且不说上面那栋楼宇,单就是这玉石雕成的台阶也非一日之功就能建成。
此时柳梦生心中已然有了定论,恐怕眼前这人就是那位绝音谷石主,点水断玉苏拭珩。
“在下柳梦生,”柳梦生背着夏揖山又向上走了两节台阶。
“来此何事?”不等柳梦生再介绍青阳和夏揖山,那人就先开口问道,只是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看向这边。
“实不相瞒,在下的一位熟人不知为何久睡不起,药石难医。听闻此地有一位仙人能妙手回春,故特意前来求医,敢问阁下可是那位仙人?”柳梦生开口解释道。
“你不是来问出路的嘛?”青阳听罢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凑到柳梦生耳边小声问道。
“这不顺便也让他看看揖山兄的病情嘛,省的我之后还得一直背着他,”柳梦生也压低了声音道,青阳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欲盖弥彰,”那人冷冷地说道,不过似乎一听到是来求医的却也来了些精神,缓缓地坐了起来,“何人要医?”
从方才柳梦生就觉得奇怪,这人每次说话都是这么惜字如金的吗?仿佛多说几个字都能把他累到似的,不过这种对话的感觉怎么有些熟悉?
“就是我背上这人,”柳梦生压下心中的疑惑说道。
“背他过来,”那人淡淡地说道,随手给自己酌了一杯酒。
“好,”柳梦生应道,遂背着夏揖山向上走去。
可就在柳梦生一脚踏上那观景台时,系在腰间的铃铛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柳梦生当即一怔停住了动作,他心里很清楚琴秋师姐送他的这只银铃只有在闯入阵法的时候才会作响。柳梦生警惕地扫视观景台,心中暗道,难道这观景台上有阵法?随即本能地将气息散了出去。
然而惊讶的人不只有柳梦生一人,银铃作响的那一刻,玉桌前的那人身子一震,忽然一反之前慵疎的神态,目光锐利地看了过来。当与柳梦生目光相交时,那人身子却又是剧烈地一震,差点将停在嘴边的酒杯打翻,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青阳见那人如此反应,便也好奇地走到柳梦生身旁,小声道:“没想到你这只铃铛居然是会响的。”
柳梦生也察觉到了杜若他师父的举动,反应了片刻才小声跟青阳说道:“小师姐,铃铛会响不是很平常嘛?”
“那你这铃铛怕是快坏了吧,这一路上也就响了这么两三回,”青阳压低声音冷哼道。
柳梦生不由诧异了一番,听青阳的语气,看来小丫头在之前的阵法里就听到了这只银铃的响声了。
杜若迷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又看了看柳梦生两人,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问道:“什么铃铛会响?”
青阳闻言转向杜若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遂指着柳梦生腰间道:“喏,就是他这只铃铛。”
“铃铛?”杜若还是不明所以地样子,然而正当他想走回来看仔细时,却被他人抢先了。
石桌前的那人起身悠然地走到了过来,步子虚实不定像是有些醉态,柳梦生心里甚至担心这人会不会走到一半就忽然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