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黑,办丧事要用的东西一一送过来,这时候不得不承认家族里的这些嫂子婶婶的本事,这么紧急的事楞让她们整理得条条是道。
买路钱,纸人,还有办送葬宴需要的菜品都准备齐全了,这才一天的工夫,就搞定了大半的活,这些女人叽叽喳喳地和金姐聊了许久才离开。
金姐挺着大肚子送走她们,时间已经不早,正要关上门,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人未到,一股酒气先冲过来,她心生提防,趁着人还没进来就先后退了几步。
“丫头啊,你哥不能葬祖坟里!”进来的人正是白天已经魂不守舍的堂叔,他踉跄着扑进来,一下子跪倒在面前:“他要进了祖坟,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说时迟,那时快,黄争和秦海一个大步往前把门关上,另一个一把抓住这位堂叔的肩膀,把他拎进了厅堂,顺势丢在棺材前面。
黄争是金家女婿,自不可能对堂叔动手,是秦海把他拎进来的,把人扔在那里后,秦海立马站到边上,冷冰冰地道:“奇了怪了,头回遇到不让长子进祖坟的。”
堂叔喝了酒,开口是满嘴的酒气,他纠结了一整天,借着酒劲才找过来,听完秦海的话红了眼,手戳着棺材道:“那不是我大哥的种,他不姓金,怎么进祖坟?”
哟,秦海挑了挑眉,这还是个知情人。
黄争对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们想瞒天过海了了这事,这位堂叔不知死活地找上门,一口一个不是他哥的种,一口一个不姓金,怎么搞?
金姐扶着肚子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一刻,秦海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说来说去,这是金家的家务事,黄争是女婿,算半个金家人,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秦海往边上站了站,看夫妻俩怎么处理。
“堂叔,你大晚上跑过来发什么酒疯,说什么疯话,我大哥不姓金,我爸临死前念念不忘要把他找回来?”金姐皮笑肉不笑道:“人临死前说的话,还能有假?”
“丫头,你爸那是故意的,你家老大本来就是他杀的,尸体是我帮他藏的,你们白天说谎,我心里一清二楚,那墙上的洞都是我帮你爸砸的,这老子杀儿子……没法说。”
“那你现在知道说了?”金姐了然于心,眼皮子跳了好几下:“死了的人是主犯,你是从犯?得了吧,堂叔,我爸一死,就是死无对证,你又这么清楚,说你是主犯也不过分。”
秦海听着在边上咂了舌,这倒打一耙的功力真够可以的,把人从知情人逼到帮凶,再从帮凶要颠覆成主犯,这性质可差得大,瞧这堂叔,酒都吓醒了。
金姐老神在在地说完这番话,扶着肚子笑道:“堂叔什么都知道,我就不多讲这尸体是从哪发现的了,我要是说实话,咱们金家坏了名声,堂叔你现在自投罗网,也讨不了好。”
这位堂叔藏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堪重负,还不如像大哥一样撒手一去,一了百了,今天过来看到尸体,一颗心七上下,总觉得盖在身上的那块遮羞布被人扯掉,他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