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彩倪的眼泪簌簌而下,林玉震惊地看着她道:“你不会真要变蟑螂臭虫吧,先说好,我刚才是吹牛皮呢,你变成那样,鬼都认不出你来。”
黎彩倪柳眉倒竖,一脚踹在林玉屁股上,林玉踉跄地轮着胳膊,顺着上路往下跑去。“你才变蟑螂臭虫!该死的林玉!”说完,望着他狼狈踉跄的背影咯咯直笑。
林玉与黎彩倪一同走到那孤坟前,石碑上刻着一行大字:爱妻徐玟心之墓,左右各有几行小字。
相思寂寞谁人听,鸳鸯各异雨疏潇。
怀妻之心,十年一恍,酒歌无味,唯孤坟处独醒一时,长伴相思,剑可放,岁月亦可蹉跎。
云渺老祖闭目不言,仿佛未曾看到两人,林玉抬手抹在乾坤戒上,取出一壶酒,施礼拜祭。
“自古情难全,我娘说过,女子爱人最深,恨人最疼,不惜杀生成魔,无论结局如何,终究可敬。林玉,敬您。”林玉俯身将酒洒在地上,将酒壶放在坟前,黎彩倪同样弯腰祭拜,回头时,林玉已经走出了百米。
她疾步上千,走到林玉身旁,蹙眉道:“你不是来请云渺老祖的吗?不请了?”
“他的心在那坟上,不在宗门里。”
黎彩倪深深一叹,话虽如此,但若没了云渺老祖,林玉身上的担子又要重上许多,这个家伙难道就真的这么坦然,全都自己扛?黎彩倪咬了咬牙,转身跑到云渺老祖的身前,林玉微微一怔,没有阻拦,只是大步而去。
黎彩倪做不到的,一个连心都埋在坟里的人,又怎么唤的醒。
黎彩倪打量了一番云渺老祖道:“您是云渺老祖,云渺剑宗的人,当年古洲出手,您没有拼命是对的,拼了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云渺老祖双目紧闭,仿若未闻。
“我是南域古圣族黎家圣女黎彩倪。”
云渺老祖神色微动。
“古圣族方圆九百里,数十万古族的性命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从我成年之时,便有无数的天骄前来提亲,各族小妖王,尊者,妖圣,层出不穷,手段更是数之不尽。有献出法宝丹药示好的,也有刀剑相加威胁的,我没看上一个。我小看了他们,被人偷袭,封印了大半的修为,更是种下古虫,受尽折磨。我想找人求助,西漠那帮秃驴一口一个普度众生和南域的妖魔搅和不到一起,古洲门槛太高,我跳不进去,北国太远,就来了东洲……”
黎彩倪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从未对人提及的辛秘,但云渺老祖依旧闭目不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找到了林玉,起初只是好奇,但这一路上,他的付出让我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重担。你是云渺的老祖,修为通天,为情所伤,在这里和孤坟长伴,是你的事,我插不得嘴。但林玉七年前也不过是个孩童,前几天刚刚十八岁,从拿起剑的时候,就一个人扛起了所有,吃尽苦头,历经生死。”
黎彩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座孤坟,望着云渺老祖一字一顿地道:“我不知道五年相伴一起闯荡东洲是什么感觉,我和林玉满打满算闯荡东洲也不过半年。这半年,胜过我在南域的百年,作为他的朋友,看到你有这样的实力却坐在这里不动,我替他生气。”
黎彩倪指着一旁的坟墓道:“如果你和林玉调换身份,她也会为你生气。”说罢,转身而去。
云渺老祖睁开浑浊的双眼,望着黎彩倪的背影,恍惚之间,与那道熟悉的身影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