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用品都是有特殊标记的,这杯子看似不起眼,材质却是上好的,不论如何,这样的杯子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避雨的地方是山脚处的一座村落,生活在这里的人几乎与世隔绝,他们落脚之前,隐龙卫已经查过,这里的人没有问题。
一个偏僻的小村子,为什么会出现御用之物?
沈郁转了转杯子,目光看似落在手中的杯子上,实则在不动声色打量四周,除了两个杯子,屋里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大娘,这杯子是从哪买的,我很喜欢,想买一套带回去。”沈郁收回目光,状若不经意地问。
“公子是说这杯子啊,这不是买的,是有一次下大雨,从山上冲下来的,当时掉了不少东西下来,村里大伙将还能用的带了回来,我们本以为是那个大户人家落了难,派人去山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是哪座山?”
“就前面那座。”大娘指向西南方向。
那里有一座巍峨的大山,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沈郁他们刚好不会经过那里。
一杯热水下肚,身体也暖和起来,沈郁和商君凛坐在屋子里,等雨停。
妇人去忙了,屋里只剩下沈郁和商君凛两人,沈郁手执茶杯,摩挲杯壁,开口道:“那座山,陛下要去看看吗?”
“等雨停了,过去看看。”
雨下了小两个时辰,雨停后,沈郁和商君凛没有立刻启程,而是打算等路干了之后去山上看看。
见他们感兴趣,妇人指使自己的小儿子为他们带路:“两位公子想上山,可以带上我家小儿子,他从小就喜欢在山里窜,对上山下山的路很了解。”
妇人叫出自己的小儿子,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打着补丁,眼睛乌黑有神,看向他们时,眼里有着难以遮掩的好奇。
自以为没被发现的暗中打量了沈郁好几次。
少年的目光干净、澄澈,并不惹人讨厌,沈郁便没有戳破。
当天晚上没有下雨,妇人收拾出小儿子的房间给他们住:“家里条件简陋,两位公子不要嫌弃。”
“是我们该谢谢大娘收留才是,要不然我们现在可能还在外面淋雨。”
沈郁态度温和,三言两语就让妇人放下心防,和两人说了不少村里的消息。
这座村子位于山脚,三面环山,想出去很难,基本是自给自足,在山脚种些粮食,每隔一段时间,山里的男人们会结伴去山上打猎,贴补家用,那杯子,便是男人们去打猎时发现的。
妇人家的男主人和大儿子带着猎物去集市了,家里只留下妇人和小儿子,据妇人说,家家户户都是如此,留下的多是老人、妇人和孩子。
难怪他们刚进村时,遇到的人对他们的到来都面露警惕,沈郁从妇人的话里猜到了原因,家里青壮不在,突然来了陌生人,还都是男子,会警惕很正常。
聊了一会,妇人出去了,沈郁坐在床上,戳了戳商君凛的手臂。
商君凛低头,疑惑看向他:“怎么了?”
“陛下以前住过这样的地方吗?”沈郁将头靠在男人肩膀上,情不自禁想起了前世,前世有一段时间,他为越王在外奔波,受尽苦楚,也住过农户家,那个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和商君凛在一起,即使周围环境再恶劣,也觉得甜蜜。
这一趟回京之路,绝对说不上舒适,沈郁不是受不了苦的性子,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商君凛总有一种淡淡的愧疚感。
男人藏的很好,可沈郁还是感受到了,他大致能知道,商君凛为什么愧疚,商君凛总想将最好的一切给他,这段回京之路距离最好相差太远了。
商君凛握住沈郁垂在身侧的手:“以前行军的时候,什么地方都住过,不过那个时候是一个人,现在有阿郁在身边,和之前感觉不一样。”
只要有阿郁在身边,不论周围是什么环境,商君凛都觉得没关系。
“和陛下在外留宿,感觉很不一样,”沈郁声音很轻,像是在感叹什么,“我今日想,有陛下在,就算真的只能生活在一个小村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也不错。”
商君凛握住沈郁的手紧了紧:“朕……”
“如果我们真的生活在这里,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陛下会打猎养我么?”不等商君凛说完,沈郁打断他的话,“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没有陛下,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商君凛情不自禁跟着沈郁的话思考,如果他不是皇帝,只是生活在村子里的普通人,得了阿郁,必然会倾尽全力让阿郁过上好生活的。
他有一把好力气,可以上山打猎,可以下地种庄稼,阿郁只需要在家里等自己回来就好,他是不可能舍得让阿郁干一点重活的。
他和阿郁就像万千普通夫夫一样,阿郁想做什么,他都会倾力满足……
“陛下快说。”商君凛一直不说话,沈郁不满的用额头撞了撞他。
商君凛伸手将青年重新拥进怀里,低头在他脸上蹭了蹭:“阿郁什么都不用做,朕会好好养着阿郁,不让阿郁受一点苦,一点累。”
沈郁被商君凛的一本正经逗笑了,伏在男人怀里直笑。
许是晚上两人讨论过这个话题,当天晚上,沈郁做了个梦,梦里,他和商君凛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白日,沈郁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人在地里干活,坐的小板凳也是男人亲手做的。
炎炎夏日,男人顶着一头汗向他走来,他起身,拿出干净的帕子,为男人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猝不及防被男人搂住腰,跌进男人怀里。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青年恼羞成怒推开男人,还未来得及离开,又被抓进了怀里。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沈郁坐起来,看向四周,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眼下是现实还是梦境成真。
商君凛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面露迷茫坐在床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