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一种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到了家里。妻子正坐在沙发上傻傻地发愣,听见我推门的声音,她急急地站起来冲着我走过来,可是她走到我面前,却只是嘴里无声地开合了几下,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了。
老婆,我,那个结果出来了。我有些难以开口地和她说。
怎么样?不会也是……妻子似乎从我懊恼的脸色中看出些什么东西来,语气也变得慌乱了许多。
你自己看吧。我心一横,干脆把检验报告递给了她。
妻子急忙从我手中接了过去,眼睛匆忙地在这份让我哭笑不得的报告上看了起来。
很快的,她的眼神就从上面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中跳过去,最后滑到报告最下方的检验评语中,当她看见那句子活力不够的结论时,她好象立即被惊吓住一样,两只眼睛变得直勾勾,似乎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半晌,妻子的嘴里茫然地嘟囔着这几句话。
看见妻子痛苦无助的表情,我心里也好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一下似的。
我恼怒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着后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几口。
醇香的烟气沁入到肺里以后,不但没有让我复杂的心情得到恢复,反而叫我更加烦闷了,我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死命地向墙上砸去,随着哗啦一声剧响,厚玻璃制作的烟灰缸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碎的玻璃茬碴子散落了一地。
妻子一个激灵,似乎人也被这声剧响给震清醒了。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向地上的那堆碎玻璃看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向卧室走去。
我懊恼地闭上眼睛,心里的烦闷越聚越多,觉得似乎连以前压抑了很多的东西都一起涌了上来。好象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都聚在一起。悲伤,痛苦,悔恨,懊恼。所有一切几乎已经快让我处于爆发状态了。
啊……我猛地张开嘴,用尽我全身的气力使劲地喊叫着,一边叫,一边死命地用拳头狠狠地砸向我的脑袋,现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体上的折磨才能缓解我心里的痛苦吧。
也不知道我疯狂地发泄了多长时间,一直到我的嗓子已经完全的沙哑了,虽然张了嘴巴,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从里面发出来,有的就只是我如同野兽一般野的喘息声。
我瘫倒在沙发上,从喉咙处和额头上传来的丝丝撕裂般的阵痛好象把内心的积郁冲淡了不少。我默默地沉重地喘息着,随着一阵刺骨的寒冷从空调里吹来,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一个月我的所作所为好象一场噩梦一样。这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所导演的借种剧情就是一个噩梦,只是这个噩梦却真的让我完全地醒过来。
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地上妻子留下的那张报告。愣了好久,我突然象个傻子似的嘿嘿地笑了两声,说了一句:傻b……我***就是傻b。
也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一下子静得出奇,但是也疼得厉害,如同撕裂般,直在颤抖。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心里一阵阵传来的痛苦提醒着我还活着。
也不知道我这样象活死人一样瘫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天已经完全的黑了,我才渐渐地从郁闷中缓解过来。我突然想起来,妻子还在卧室里没有出来,她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在心里有些害怕地想着。
急急忙忙地,我冲到了卧室,推开门,看见妻子正傻傻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眼神里早已没有往日那种流光飞溢的神采。
看着妻子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痛,我走上前去看着妻子,想和她说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我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妻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我那种沧桑的样子让她心疼了吧。她抿了抿嘴唇,两只手慢慢地在我脸上,嘴里颤抖地说:老公,别这样,想开些好吗?说着说着,眼泪就象雨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散落下来。
看着妻子无声的眼泪,我突然感觉到我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可恶和伤人,温柔的妻子让我无地自容,她没有责怪我的自私,在这件事情中,她受到的伤害比我更大,可是她没有丝毫的埋怨,却只是在默默地心疼我的颓废。
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把一辈子难寻的妻子几乎都活生生地毁灭了。我的心就好象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紧紧地抱着妻子,好象要把她融化在我身体里一样,妻子伏在我肩上,眼泪象暴雨一样倾泻出来,把我整个肩膀都浸湿了……
随后的几个月,我们的生活也慢慢地平静起来。我回到公司以后,马上就把小李调走了,毕竟在他面前,我真的有一种无法抬头做人的感觉。
家里的妻子也好象慢慢地忘记这段难忘的经历。生活开始步入正轨。我们都从这次借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在家里,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从感情上,这次事情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个禁忌。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平淡而安详地过下去,可是随后而来的一件小事却完全地打乱了我的想法。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吃完饭后,我和妻子就舒服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们看的是一档综艺节目,好象每期都有一类主题。碰巧的是,这一期正好是一次全家欢的比赛。
我们打开电视的时候,比赛已经决出冠军的归属了,主持人正把奖品颁发给获胜的家庭。
当主持人把奖品递给孩子的时候,他就问孩子:这个奖品就由他做主,他是要给爸爸还是妈妈呢?
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声气的回答:我要给爸爸。
主持人又问他:那为什么不给妈妈呢?
那个小孩子就抬着头大声的说:因为爸爸对我最好了。
这是这简单一句话,却好象一个巨雷一样重重地砸在我头上。我的心就好象被针狠狠地刺了一样。那段尘封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一种让我抵抗不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我心中剧烈地折腾起来。让它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