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的话秦舞阳一下子还没能领会,愣了一下后才反映过来,顿时面愤懑的又锤了一下桌案。
“这个赵王!”
“走吧。”荆轲又叹了口气,不想对此多说什么,拉着秦舞阳往外走,同时向六指黑侠确定道,“巨子,外面那些李牧将军的人咱们可以不管了吧?”
“嗯,以最快的速度去处理这件事就好,至于他们……不需要再顾及了。”六指黑侠微微颔首,肯定道。
郭开弹劾李牧一事赵王迁还未作出任何反应,至少没有下达对李牧的任何处罚,倘若仅仅这样就激起民怨,只会刺激初登王位的赵王迁眼里更难容下李牧,是祸非福。
这件朝堂之事,能够这么快就传遍全城并且引起如此剧烈的舆论风暴,只怕郭开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六指黑侠看着荆轲二人离开,坐在原位旧未言语,心中盘算着如今的局面。
郭开如今只是纯粹从朝政权力上对李牧下手,其实墨家能做的不多,他们对赵国朝堂的影响力不足,无力干预。
但是……单纯的以此来对付李牧,哪怕赵王迁动摇,最多也不过是削弱李牧在北地的权力,他终究不会要了这位北地军神的命,还是需要其镇守北疆的。
郭开必然还有后手,致命的后手,也不知道李牧将军是否能够安然接下来……如果真的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六指黑侠只能动用的墨家的力量,带走李牧。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于奸人迫害,这是六指黑侠此来赵国,对李牧之事所定下的最低目标。
权力之争终究不是江湖门派该过分涉足的,六指黑侠必须在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
城东,东门附近的大街上,古寻如愿以偿的支了个摊子,当起了游方郎中。
仔细研究过后他才发现,那个人说的东门三街不是指一条街,而是东门附近的三条主干道路,换言之,大半个东城区都是金银帮的。
当然,这些帮派的势力不止是集中在城东,城东的地盘只是作为大本营罢了,毕竟这里不算繁华,没有油水,更谈不上收谁的保护费,在这里占块地,仅仅只是彰显实力……地盘也很重要,帮众需要活动区域。
地盘这么大,古寻自然还得再挑选具体位置,那自然就要找最繁华的地方。
三条主干道中一条东西走向的最大,其余两条南北走向的稍次,横亘在东西大街上,形成了两个十字路口,古寻把摊子就支在更靠近城中心的那个十字路口边上。
摊子很简单,就是一张高桌,两把椅子,旁边摆了一张布帛做的招牌,上书‘妙手回春’,也不知道这些人均文盲的帮派分子认不认识。
就算不认识字也没关系,古寻还很贴心的在招牌上画了个草药形状图案,嗯……他们仍然未必看得懂。
不管怎么样,效果是有的,大半个上午过去,从此经过了大量的路人,看衣着扮相,大半应该都是帮派分子。
除掉好奇打量的,有心试探的,倒也有几个是真的来看病的。
古寻没有介怀他们的身份,也都给认真的诊治了一番,其实帮派分子能有什么病,不过就是多年积存的旧伤老伤罢了,对古寻来说不算大问题,基本都给了合适的治疗方案,当然,这个诊费相较寻常百姓就贵那么一些。
反正好些个人看完了病一听费用,就想白嫖,治霸王病,不过在焰灵姬的一番以理服人之后,都很理解的表示古大夫值这个价,应该给这么多,都很痛快的有钱结账,没钱想办法借钱结账了。
焰灵姬坐在古寻身侧后方的一张椅子上,半躺不躺的,慵懒的很,手撑着脑袋,看着古寻说道:
“掌柜的,什么时候收摊子啊?真无聊。”
古寻探头看了看天色——两人头上还遮着一把直径足有一二丈的龙骨大伞,用以遮阳挡雨——差不多也接近午时了,刚开张生意也不可能好,差不多可以去吃饭休息了。
“走,去吃饭。”伸手一招呼焰灵姬,古寻率先起身往坊市那边去了,那里的酒楼最好。
焰灵姬见状,强打着精神,十分无聊的起身跟了上去。
“我说掌柜的,这要是每天都这么无聊,我可不跟着你出来坐诊了。”焰灵姬搭上古寻的肩膀,语气幽怨的说道。
古寻垂首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我出来行医的,又不是行刑,能有什么乐子?”
“那个什么金银帮啊,他们的人竟然都不管你,你都把摊子支到他们大门口了?”
“动手……他们肯定是要动手的,不过昨天你出过手,想必是有些震慑力的,他们不会贸然行动,况且今天他们似乎挺忙的。”古寻随口应付道。
两人虽然坐在大路上,但是也听见了不少人谈论李牧的事情,有了些了解。
而金银帮的人今天更是频繁来往于各地,显然是在为自己的老大的投资人老板干活,忙着对付李牧呢。
“这个郭开动作还真快。”焰灵姬跟在一旁自然也知道了,这会儿好奇问道,“掌柜的,你说李牧能安然无恙吗?”
焰灵姬的语气很随意,她不是很在意李牧的生死,毕竟她是百越人,李牧在北地抵御狼族救了多少人于她而言并无意义。
“嗯……以如今的邯郸局势来看,想全身而退挺难的。”古寻一边走路,一边回答,“如果只是保住一条命,那倒容易,李牧只要不做任何应对,赵王迁杀他的概率不大,只要他不涉嫌谋逆忤命。”
“李牧镇守北地多年,多年来北地风平浪静,一片安然,没有闹出乱子,也没有传出过流言蜚语,忠诚问题其实没人担心,包括赵王迁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觉得他想谋逆,郭开就是捏造伪证陷害他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而李牧不可能待在邯郸太久,北地离不开他。”
“不过一旦李牧和郭开发生正面冲突的话,赵王迁会怎么做就不好说了。”
“照你这么说,李牧只需要呆在家里啥也不做就没事了,郭开岂不是瞎折腾一通?”
“李牧身处于这个位置,又岂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呢?”古寻咧嘴笑了笑,反问一句道,“李牧现在的困境就是进退维谷,如果反击,一旦尺度把握不住,很容触怒赵王迁,可若是什么都不做,不说下属怎么想,他自己也难以接受。”
“赵国国力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日渐衰微,他能在这种大环境下,以一己之力安定北境三郡,可不容易,要是让郭开随便折腾一通,只怕北地局势可能剧变啊,你说他能接受吗?”
“两个字儿——难受!”
“嘁!明明是个大将军,结果活得这么憋屈!姬无夜那个草包在韩国都能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他被人称作军神,被欺负了却连还手都费劲……”
“唉,人各有志罢了。”古寻摆了摆手,笑道,“要是李牧愿意玩这些脏的,他绝对比郭开,比姬无夜都要厉害,只是人家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