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胡思乱想,后半夜恶梦缠身。
王丹树上这一夜,过得是相当辛苦,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他被最后梦中那一记“追杀他的刀锋向命门砍来”给吓醒,再也不敢睡了,拍了拍脸,又把自己酸痛的腰先使劲揉了几下,这才解开腰带,跳下树下,好好舒展了一下因为一夜不敢动而麻木了的四肢,血流破除了阻碍,重新加速向四肢流动的动静很大,使他觉得自己的手脚上里,像是有一大群的蚁兵在冲锋陷阵一般,又麻又痒又胀,缓了半天,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那匹马比他醒得还早,这会儿正在忙着低头啃食蹄下那片带着露珠的草叶。
“贪食鬼!冇胆鬼!夜路你不愿行,食早茶你倒急过其他!”
王丹解开缰绳,牵着马走下坡,就着清凉的小溪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又补充了一些水,挂在马背上。看马这草料也补得差不多了,就引马回到正路,再次翻身上马,向着郑国,继续赶路。
卫国举国贺新太子的热闹,在郑国,连一丝水波涟漪都没有泛起———至少在民间是这样。在老百姓耳朵里,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好消息,也没有什么特别坏消息的郑国,看上去,一切都运转如常。
那得归功于赵成的子产伯伯,他在劝公孙黑自尽之后,稳定了局面。现在郑国的官场,那些什么逆流暗涌,经此一举,总算是消停了一阵。
那羊流儿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介歌女,就算姿色过人,也不够掀起多大风浪,更应该与高高在上的政界绝缘。
这楼主除了自认倒霉之外,白捡了个孩子,就琢磨着卖掉换钱。
要说呢,这孩子还长得真是很漂亮,完美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可惜的是,就是因为这往地上一摔,碰着头了,这头脑就变得不够正常了———当然,还在月子里哇哇大哭的婴儿,最初的几个月是看不太出来的。
有一个神秘买家,经人介绍,第一时间给楼主送来银两,抱走了孩子。
据中人说,这位买主很神秘,不愿意透露任何多余身份背景信息,出手很大方,只一听说此事,并没有任何讲价还价,就直接决定要了,无比爽快。
而派来交易的人,更是穿着打扮一身素服,头戴遮纱斗笠,只能从体态上大致判断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
等王丹赶到,托人打听的时候,中人也没法说清楚孩子的去向了。
虽说这孩子据羊流儿说,也是王丹的亲生骨肉,但毕竟还没有真正一起生活过,更谈不上有感情,所有找羊斟的动力,也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想给羊流儿一个交代罢了。
现在这孩子的下落不明,王丹犯了难,人海茫茫,如何才能找回孩子呢?
说实话,王丹心底,也不是那么确定这孩子一定就是他的,但他不敢讲;如果确定是他的骨血的话,为什么羊流儿给他取名时随她姓“羊”,而没有叫他“王斟”呢?
虽然心有疑虑,但看在心爱女人的份儿上,权且就这么认定吧!王丹在努力说服自己,想想可笑,自己就是一个采花成性的人,却在乎起这孩子的血统来了,也真是够滑稽的,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