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站得高,望得远,羊斟的到来,自然也早早被这位“授课中”的女先生看到了眼里,只见她暂时停下了讲课,给孩子们布置了一道类似“背诵复习”的任务,就自己站起,走下台来,往外迎接。
孩子们哪有都这么听话的,随着女先生的缓缓走出来,一张张小脸,就跟“向日葵”一样的转了过来。
“咦?宾个?有人来着!”
孩子们是窃窃私语,交头结耳,全然把老师刚布置的任务扔到了天边。
羊斟一路虽然各种落魄,可是这身官服还没有失效,依然能显示出“官方”的权威,这才令到女先生不敢怠慢,中断了讲课,专程出来迎接。
“什长有交待过,近日将有丘赋使光临,敢问官家可是为此前来吾庠?”
这位女先生一身清湛蓝裙,白色纱笼相罩,腰封皮革,虽然浑身上下,不见一金色半珠装饰,但却一身英气,气场不凡,纯静无争的样子,真让人感觉有如遇一仙人。
是她先执扇施礼轻问的。
羊斟只顾着欣赏仙人的丰姿了,半天竟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直到这位女先生第二次发问:“敢问官家,来客所为何事?”
“啊……系……吾系丘赋使剩豆儿,受命于丘赋长,来此核验点收贵庠丘赋。”
羊斟恍然回神,明明听到了孩子们在后面发出了一阵哄笑,这才结结巴巴地蹦出了一句。
“小女子乃撒哈,自北狄嫁与吾夫祖乐,系呢间庠长,佢系此地郑人。此事之前,什长有讲过,吾亦知晓,身为郑国子民,贡献丘赋,自然责无旁贷!但系吾庠方圆百里,所域甚广,新拓之地,涵盖山林,未知概要所属,宾种为天授免征,宾种为新拓应征,未知官家所用,乃宾种计量之法,未请教一二?”
面对女先生的一串提问,羊斟事先没有准备,尤其是这些问题中关于山林部分到底算不算到计征丘赋里去,这可是个大问题:如果算,那么这些山林的所有权,就都不再属于郑国国有,而是算他们这所学校的校产了;如果不算,那么他们开山种林的这部分收入,就纯属于他们自有的了,国家既收不到,又拿他们没办法,毕竟这里太过遥远了,就算是荒着,也就荒了,算在国土面积里即可,国家可没有可能为了这么远的这么一小块儿地,专门派人来耕种、开发。
“其实,除着吾,亦无他人肯来,官家就此,应该可以全数为贵庠所有,计征丘赋,于国于你我,亦都不算坏事。”
羊斟觉得自己被这位蓝衣仙人女先生给迷惑住了,竟然自己作了主。
“如此,什长那里,就要麻烦官家前去合印一下,亦算完成此事,周全无虞罢!”
撒哈夫人赶紧趁势施礼要求,眼中尽是“惊喜难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