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见到这番景象,立刻转移矛头数落起她:“死东西,你又跑哪去疯了?留了几年洋,就知道和一群男人打网球看赛马,连家里的老妈子都敢说你是洋疯子,你也不怕父亲再把你关个三四天。”
万薇鹄趾高气扬地笑着顶了一句,“都什么年头了,男女早就该是平等的。既然开了网球俱乐部和赛马场,老少皆宜,妇孺同去,我偶尔去一次能又有什么错?”
“对牛弹琴,懒得和你吵。”二姐瞪她一眼,“过来就过来了,和老九说说,让他别倔了,下个月就要去人家提亲,他现在却说什么不愿娶,分明胡闹。”
万薇鹄不以为然,挤到万少隐身边坐下来,用戴着蕾丝手套的食指去戳了戳他的头,嬉笑着,“怎么?害羞啊?九弟弟,你的红颜知己多不胜数,到结婚成家的正经事情上就打起退堂鼓来啦?”
万少隐一把挥开她的手,“你别碰我。”
“不碰就不碰,我不和你小孩子一般计较。”万薇鹄骄傲地哼了哼,继而转向二姐询问起来,“有没有那家小姐的照片呢?我上次听父亲说起,那林家是住在陵州的,离我们这大老远。”
“哪有什么照片?你当乡下人随便都会往相馆那种洋人的鬼地方跑吗?”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哎,我们真的下个月动身去陵州吗?那我要多准备几套衣服才行了,陵州那边可热着呢。”
万少隐嫌这屋子里吵,起身就往外走。二姐被万薇鹄缠着脱不开身,着急的朝万少隐的背影喊着:“老九!老九你给我回来,你别走!”
下楼的时候,万少隐看到家里的几个丫头在忙乎着收拾东西。是新兰和香兰,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说笑笑,谈论着未来的九少奶奶会不会是个小脚女人。虽说是大户人家,可也是乡下的,乡下人都要裹小脚的,九少爷怕是要娶个小脚媳妇了。
万少隐气起来,反而觉得好笑。谁知突然之间,新兰香兰的欢笑声霎时停下,并恭恭敬敬地低头说:“大帅,您回来啦。”
走进厅来的人果然是他的父帅。身后跟着黎晚曾,那是父亲的年轻副官。万少隐在楼梯旁,不由地站直了身,和万秦天视线相对的瞬间,他心中像洒倒一瓶油,油腻腻地淌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浑浊的:“父亲。”
万秦天冷着脸,粗着嗓子问他一句:“你二姐都和你谈过了没有?”
隔着不远的距离,万少隐低了低头,又点了点头。
“那你记在心里了没有?”
他虽不情愿,还是又点头。
万秦天似乎满意了,紧锁的眉间略微展开了些纹路,命令似地对他说:“好,把要带的东西都交给下人们去收拾收拾,日子改了,我们明后天就去陵州。”
万少隐这才仰起脸来看向父帅,欲言又止地动几下嘴唇,最后还是别开脸去,转身走回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