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往日不起眼的寒门尝到甜头,就连一些中小世家偃旗息鼓的心也开始按捺不住,甚至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已经有不止一家暗中与邱道荣接触。
对于这帮投机倒把者,邱道荣也都来者不拒。
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每家须出一个长子长孙从军,还要搭上五个内炼的旁支。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有嫡系子弟充作人质,让世家大族投鼠忌器;二来削弱世家的实力,方便邱道荣彻底掌握府城。
刀架在脖子上,再多算计也没有用。
或威逼,或利诱,很快邱道荣手上就多出一支八百多人的队伍。
其中一百多人,都是各家各族的根子,邱道荣也不会傻到让他们真刀真枪与人拼命。
这同结仇有什么区别?
当然,愿意从军谋一条出路就是另一回事。
剩下六百余人,邱道荣想都没想就悉数交到陈庆之手中。
毕竟手足兄弟再亲,难不成还能亲过自家闺女。
小夫妻俩如胶似漆,就算是为了邱乐怡的将来考虑,他也得好好提拔自家女婿。
而陈庆之领兵之后接到的第一桩命令,就是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去劝降驻守武隆镇的千五府兵。
作为兖州府百里内唯一的屯田卫所,武隆镇巅峰时足有六千额的精锐之师。
只是国朝三百载,文恬武嬉,将领喝兵血的喝兵血,吃空饷的吃空饷,如今六千名册的武隆卫实际还不到两千人。
除去守卫兖州府的门卒,此刻卫所大营也就堪堪千五府兵。
莫说五日一训,十日一练,平日里忙着耕种,一个月能练上一次都该谢天谢地,这样的府兵有何作战能力,也就几位将领的亲兵稍微好些。
况且王象颐作为武隆卫的最高统领,连同五十余个亲兵一并死在城中,剩下副将周焕手下那几个家丁随从,怕不是神威营一个冲锋就溃不成军。
故而邱道荣让这群乌合之众讨伐府兵,未必没有让他立威立功的想法在其中。
深知带这群从无军伍经历的人打仗,难度无异于上青天,对此陈庆之只提出一个要求。
同宗族的五人为一伍,自选一伍长,倘若期间发生战斗,以伍长为中心各自为战。
一人脱逃,全伍连坐。
陈庆之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训练有素,倒不如换个思路。
世家子弟,哪怕只是旁支,不说武艺多高,至少都已进入内炼的门槛。
一只全部由内炼武者组成的精锐,即便在朔国巅峰时期,也绝不会超过六个营。
武威卫自然不是这等强兵,靠着血脉纽带让世家子弟各自为伍,是尽可能发挥这群人实力的唯一办法。
反正对手也都不过是些歪瓜裂枣,菜鸡互啄,无外乎如是。
以防万一,陈庆之还带了数十六扇门小印随行,充当监军。
半个多时辰后,当陈庆之提着王象颐的脑袋,带着一众人马乌泱泱兵临城下,周焕方才从女人肚皮上爬下来,满脸慌张地爬上城楼。
直到这一刻,他都还不敢相信福王造反,兖州府这座百年大城失守。
望着密密麻麻宛如游龙般的火把,以及陈庆之手中提着王象颐死不瞑目的头颅,这位武威守将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脑海里天人交战。
本以为要有一番苦战,谁料才刚将福王檄文射上城楼,半晌只听城门传来厚重嗡鸣,周焕已经带着亲兵背缚双手,开城投降。
不费吹灰之力,陈庆之就将武威镇控制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