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时,阮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盛淮景让她等下,自己跑到花房去,折了盛母的几只月季花,又用花房的包装纸简单修饰了下,拿到了阮栀面前。
阮栀无声的哇了一下,指指花,又指指自己,眼神疑惑,意思很明显——给我的吗?
“不是喜欢花吗?”盛淮景把漂亮花束塞进了阮栀怀里,“拿回去,放客厅放卧室都行,会很香的。”
阮栀低头看着花束。雪白的婚礼之路、粉金的银禧庆典和暖橙色的果汁阳台,三种颜色形态各异却一样娇艳欲滴的月季花挤挤挨挨,开的格外热闹。
她轻轻嗅了一下,果然是芳香满怀。
两人一起踏上了公交车。
不是高峰期,公交车上却也不空,只剩下了一个座位。盛淮景就把阮栀摁了下去,自己抓着提手站在阮栀身前。
公交车随着车流前进,盛淮景一直关注着少女,立刻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的反常。
阮栀原本泛着浅浅红晕的脸蛋已经是苍白一片,抱着花束的手在难以察觉的发抖。
盛淮景在公交车停下等红灯时认真看了眼,确定那点手抖不是因为公交车的颠簸。
因此,在公交车即将到达下一站时,盛淮景突然低头开口,“我有点晕车,阮阮陪我下车走一走好吗?我知道路,可以带你回家的。”
阮栀立即站起身,跟着盛淮景下了车,期间一直用担忧关切的眼神看着盛淮景。
盛淮景“故作坚强”道,“没事,下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了。阮阮不晕车吗?”
阮栀摇头。
盛淮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却并不美好。他抬手虚虚圈住少女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行道内侧远离车流。
阮栀的手腕很冷。
盛淮景的心深深沉了下去,面上却是一派若无其事,向来不喜欢广泛无边闲聊的男生此时却像是觉醒了什么话痨天赋。
“今天中午的菜合你胃口吗?”
“明天中午还来吗?那我做个腊肠焖饭,再炒个地三鲜好吗?”
“题目都弄懂了吗,我讲的应该还挺清楚的吧?也没给人讲过课,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学生,到时候期中考可别给我丢脸。”
阮栀就乖乖听着,点头或是摇头。盛淮景一直没问需要她写字的问题,她也把攥着自己口袋里记事本的手松开了。
两家都在市区,距离不远,又坐了一站公交车,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盛淮景目送少女脚步轻快的进了小区,还回头对他摆手说拜拜。
他看着阮栀的身影消失,才准备回程。转过身时,面对阮栀才会带着的淡淡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男生天生一副冷硬五官,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下颌线条锋利明晰,浓眉压着突出的眉骨,不笑时已经是难以接近,此时微微皱着眉更显出十足的凌厉。
坐上车时苍白的脸色,否认了晕车,下车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盛淮景把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得到了最后的结论。
是车祸。
一场车祸,带走了笨兔子的父母,也留给笨兔子一身的伤。不只是身体上的疤痕,也有心灵上的封锁。
她说不出话,开始畏惧坐车。
盛淮景突然有些气恼,笨兔子的家里人都没发现吗,还让她每天坐车?
恼怒归恼怒,盛淮景也能勉强理解。和阮栀一起坐车只有她舅舅和表弟。一个是中年男人,不好和已经长大的外甥女相处太近;一个又才是个青少年,没有那么细心。
盛淮景沉着脸一路带风的回家,被提前送到外婆家的盛淮星也已经被盛母接了回来。
盛淮星拿着外婆做好的柿饼,正想给哥哥炫耀一下,就被盛淮景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怯生生的拉了拉盛淮景的袖子,声音小小的,“哥哥?”
哥哥虽然经常摆着一张冷脸,但他心情到底怎么样盛淮星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比如现在,哥哥的心情就很一般。
盛淮景揉了把小孩儿软软的头发,“妈妈呢?”
盛淮星把手里啃了一口的柿饼拿给盛淮景,“妈妈在花房。哥哥吃柿饼,外婆家刚做好的,超级甜。”
盛淮景看着那一圈小小的还能看到牙齿印的缺口无语,掐住盛淮星肥嘟嘟的腮帮子,趁着小孩儿的嘴巴被他捏开,塞了一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