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睡着后,程任远看了眼时间,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下了一层楼找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推门进去时,床上的人还在安静的睡着。那张桀骜冷淡的脸庞,陷在医院白色的枕头中,墨黑短发随意散落着,竟然显得有些乖巧。
坐在床边的女人听到推门的动静,转过了头,露出那张姣好的面容。
是收到盛淮景生病的消息后,急匆匆赶过来的乔筝。
“任远,你怎么过来了,栀栀醒了吗?”乔筝将手中的手机随手放到病床上,站起了身。
看到程任远轻松了一些的脸色,乔筝便猜到了阮栀的情况。
“嗯,栀栀刚刚短暂的醒了一会儿,一醒来就问小景怎么样了。”程任远声音轻轻,就站在门口,怕自己说话的声音打扰了盛淮景的沉睡。
乔筝微微一笑,眉眼间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苦涩,“栀栀醒了就好。”
“小景一直没有醒来过吗?”程任远看着床上的盛淮景,低声问道。
乔筝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呢,一直在反复发烧,只能靠输液维持着。”
她偏了偏头,看向了盛淮景,“手背这段时间都快被扎肿了。”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程任远微微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是乔筝先开了口,“从高中那会儿,我就知道小景对栀栀喜欢得不行,恐怕就连栀栀自己都不知道,小景的手机壳后面一直放着一张栀栀的证件照……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扒拉下来的,照片都有点发黄了。
他离开去美国前,我曾经问过他,怎么有胆子去那么远那么久,真的不怕等他回来,栀栀就另外找了个男朋友吗?”
乔筝转眼看向程任远,笑容中满是无奈,“你知道这个孩子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要是栀栀真的找了新的男朋友,他就敢直接敲那人闷棍,再把栀栀抢回来。”
看程任远讷讷的样子,乔筝又噗嗤一声笑了,连忙挥手解释,“任远你别担心,小景啊,他也就是嘴上说的凶。
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面上看着冷冷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活气儿,对谁都是一副臭脸……可是他啊,也是最重感情的。”
“当年我和盛晋平的那些事儿,你和寒雁也都知道,要不是这个孩子,我现在恐怕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儿了。
看着小小一个的他被推进手术室,又在icu住了那么久后,我当时就在想,以后只要他健健康康的,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一个对象能这么倾述着,乔筝红着眼,慢慢的说着。她的语序很乱,完全是想到哪儿就说哪儿。
“可是,那么一个冷清的孩子,在栀栀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幼稚又可爱的一面。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因为我的糊涂不得不扛起整个家的小少年了,成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会在喜欢的人面前紧张害羞的小男孩。任远,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谢谢栀栀。”
那双盈满了泪水的眼,看向了程任远。
“我刚到时,你和我道歉,说小景都是为了救栀栀,才会导致病情加重。
可是小景他不是一个孩子了,他是一个成年人,他完全分得清自己是在做什么,栀栀就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一个存在。他们俩只会相互成就、相互扶持,然后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最后一句,嗓音轻轻。
“你不是也看到了,他纹在心口上的那朵栀子花吗。”
沈潜从昏迷中醒来时,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着。
她垂眼看去,就见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趴在自己的手边,自己的手也被那人攥得极紧。
仿佛是怕一个松手,她就跑了一样。
沈潜转回了头,轻轻的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