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六年(228年)的最后一场雪,来的比马谡预想中更猛烈一些。
一夜之间,千里陇右野茫茫,十里城郭雪皑皑。
羌女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提着裙摆在漫天冰雪间摇曳。
蜀军众将口中哈着白雾,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伫立在西县城外发呆。
“幼常,这不上吗?”赵云看了一眼在雪地上翩翩起舞的羌女,转头怂恿道。
“年轻人要把握机会啊!”
怎么上?
我不会跳舞啊!
马谡心下一阵意动,却是杵在原地没动。
“巴渝舞也不会么?”赵云讶然:“这舞连丞相都会跳。”
“我只会探戈。”马谡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问道:“赵老将军,不会巴渝舞会影响丞相对我的观感么?”
“那倒不影响。”
“不过,会影响你择偶。”
赵云同情的看了马谡一眼,叹口气:“幼常,你不中用啊。”
说罢,摇着头,转身走了。
三大部将紧随其后,也有样学样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远远的,传来三道刻意压低的嘀咕声。
“传下去,赵老将军说马将军不中用!”
“传下去,赵老将军说马将军是绣花枕头,不中用!”
“传下去,赵老将军说将军是绣花枕头,大巫师坐在他怀里,他都不中用!”
“……”马谡有心把三大部将都叫回来,一人赏一顿板子。但又觉得此刻佳人在前,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伫立在原地犹豫了半晌,这才迈步上前,先在雪地里走出了个“♡”字,把羌女圈在中心,这才觍着脸道:
“真没想到,大巫师你居然会跳舞。”
羌女微微喘着气停下,明眸轻柔的注视过来,抬手撩了撩额头散乱的秀发,柔声道:“我族人无论男女,三岁就会跳舞的……”
“……”
马谡迅速换了个话题:“大巫师,今天这雪可真白呀。”
羌女又又瞥了马谡一眼:“雪一直都是这么白的。”
“……”
马谡目光飘忽了一下,再次转换话题:“大巫师,漫天飞雪,无所事事,不如我们来堆雪人吧!”
羌女又又又瞥了马谡一眼,有心想说一句“堆雪人都是小孩子才玩的幼稚戏”,话到嘴边却是点了点头:“好呀。”
于是两人各选一边,就地取雪,忙碌了起来。
西县城楼上,悄无声息探出四颗黑乎乎的脑袋,四脸纳闷的窥视着下面的场景。
这场景,和他们心里预想的场景严重不符。
这时候马将军难道不应该是情不自禁、干柴烈火,扛起大巫师就走吗?
怎么堆起了雪人?
幼稚!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卿卿我我那一套?
先洞房再谈感情呀。
磨叽,文人的通病就是磨叽!
半个时辰后。
马谡将羌女所堆的雪人搬到自己的大雪人旁边,只低头看了一眼,便连忙岔开话题:“大巫师,漫漫飞雪天,无所事事,不如我们来打雪仗吧?”
羌女幽幽的看了两个雪人一眼,脸上腾地一热,迅速撇过头去,胡乱应道:“好呀。”
两人默契的换了个地方,离雪人远远的打起了雪仗。
城楼上,四颗脑袋望着城门外一大一小,两个奇怪的雪人,面面相觑。
张休忍不住问道:“赵老将军,这两个雪人一大一小,莫非有什么寓意?”
赵云:“……”
黄袭没好气的斜了张休一眼:“笨,这都看不出来,很明显马将军堆的那个大雪人是父亲,大巫师堆的小雪人是女儿,这两个雪人寓意着父女情深!”
说罢,他得意一笑:“哼哼哼……知马将军者,非我黄袭莫属!”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两个雪人其实是一对情侣?”李盛忍不住插了一句。
张休反驳道:“我看不像情侣,那小雪人脑袋只到大雪人胯部那么高,很明显不是……咦?你们看,大雪人下面插了根树枝,正好和小雪人的脸平齐。”
众人定睛望去,果见那个大雪人挺着一根粗枝,抵在小雪人脸部,愣了一下,旋即轰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