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沧桑的郭淮正在眺望大散关方向。
虽然表面上他很笃定“马谡”的三万蜀军不可能攻破此天下雄关,但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那可是马谡。以狡诈阴险、诡计多端闻名于世的马谡。
郭淮觉得自己有理由保持最高程度的警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正在悄悄逼近他。郭淮手扶城墙,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反复复核起局势,大散关安全,子午谷安全、长安安全、陛下安全、傥骆道安全、斜谷安全、陈仓城安全
等等,斜谷?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毕竟还有斜谷隘口一道保险呢。
总不会两个地方同时失陷吧?
郭淮有点不确定。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疑惑。此次马谡出兵,为何不选已经修好了路的斜谷(前次诸葛亮驻军五丈原时,马温已经将斜谷这条路修好),而是选择从陈仓道和子午谷进兵。
很显然,陈仓道中的大散关和出口处的陈仓城,都是易守难攻;而子午谷就更不用说了,道路比陈仓道还险峻,仅次于傥骆道。稍微有点脑子的将军,都不会选择从这两条路进兵。但偏偏马谡就这么做了。
是马谡没脑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么他为何舍易求难?
郭淮连忙将自己置于马谡的立场,盘衡起来。
少顷,脸色大变,大叫道:“来人,来人!”
“快,立即派出斥候,探查斜谷出口,但见蜀军,立刻回来报我!”
传令兵快步行到跟前,闻言一怔,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过来:“将军,适才陈泰将军差人送信来,说陛下令夏侯规将军统率六千人马来援陈仓,午后便到。”
“哦?有这等事?!”郭淮连忙展开手书看了一眼,旋即暗暗松了口气,束手沉吟不语。信上的确是陈泰的字迹。
连夏侯规都调过来防守陈仓了,也就是说,斜谷出口没事?
可本将为什么还是有点胆战心惊?
正疑惑不解,忽听亲兵喊道:“将军快看,夏侯将军来了。”
郭淮循声望去,果见东面官道上尘土弥漫,一支身着魏兵服饰军队,大大咧咧行了过来。当先一人骑着高头白马,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那股子豪横劲.....不用看就知道,是曹姓将领和夏侯姓将领们的标配。
“开门,随我出城迎接!”
郭淮心里虽然不齿夏侯家将领们的傲慢做派,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少顷,城门大开,郭淮沿着北门缓坡快步走了下来,近前拱手道:“郭淮见过夏侯小将军
夏侯规安坐马上,“嗯”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卷色泽鲜艳黄布,摊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罪将郭淮守城不利,现革职查办,着令夏侯规接替其职,钦此!”
念吧圣旨,夏侯规大手一挥,冷喝道:“左右,于我拿下!”
“???”
什么情况?
本将哪里守城不利了?
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还有,你这六千人不是增援陈仓的援军吗?
郭淮整个人都懵了,被拿住手脚后才反应过来,剧烈挣扎道:“我不服!我要见陛下!”夏侯规仰天笑了声,不疾不徐说:“郭将军,稍安勿躁,有什么问题,你等见了陛下之后,说清楚就行了,陛下不会冤枉每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每一个坏人。”
郭淮仍在挣扎着:“我没罪!你无权抓我!’
“每一个罪犯被抓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夏侯规无语地看着他。
郭淮的脸都涨紫了,怒道:“我无罪!我要检验圣旨真伪!”
夏侯规眼中冷光一闪,高举黄布道:“难道本将军还假传圣旨不成?”
郭淮已经意识到圣旨有诈,不过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夏侯规已经变节,只以为他曹爽的唆使来找茬。
因为他与司马懿走得近的关系,有意无意的,肯定得罪了曹爽。
这其中的内情,郭淮是知道的。
于是怒极反笑道:“本将军身为堂堂雍州刺史、射阳亭侯、兼任陈仓守将,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偏将可以动的?!”
“我也不看你圣旨,你现在,立刻,马上放了我,我可以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夏侯规笑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最初的慌乱全部消失,理智和底气逐渐回归,郭淮轻蔑地看了夏侯规一眼,笑道:“你不敢。”
“他不敢,那么我呢。”马谡从夏侯规身后走出来,笑吟吟看着郭淮。
“郭大人,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