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汉军更加没有胜算,兵种上的差距,绝不是临阵换将就能抹平得了的。
不然的话,西凉军作乱关西地区长达五年时间,朝廷也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五年来,西征主将数易其主,从皇甫嵩换成张温,又换成董卓,最后换成他曹操,结果,荡平西凉军了吗?
并没有!
但是没办法啊,输了就是输了,败军之将,没有任何借口的。
曹操叹了口气,纷纷士兵们严加防范,静静等候新任主将的到来。
……
自从汉军长安大败的消息传回洛阳之后,朝堂之上就一直暗流涌动,文武百官私下里议论纷纷:说曹操是大将军袁绍的死党,大将军肯定会将他赦免。即使有所责罚,也一定会从轻处罚。
这些议论暂时只在很小一个范围传播,不过杀伤力却是极为强劲。即使袁绍的家世和威名足以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公然谈论此事,但暗地里的非议依旧令他寝食难安,如芒在背。
以结果来论,曹操被任命为征西将军,已经被证明是一个超级超级巨大巨大的错误。如果有人刻意将这个错误归咎于袁绍和曹操之间的私人关系,不光袁绍在朝堂上的威信会动摇,一些政见不合的对手们也会借题发挥,攻讦整个袁家。
这是袁绍不愿看到的局面。
思量再三,袁绍终是暗叹一声,环顾朝堂百官,然后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宣布道:“我意,将曹操关入囚车,押解回京,交由廷尉发落。”
做出这个决定时,袁绍心里涌出一丝愧疚,但这并不影响下军校尉淳于琼将这个命令贯彻下去。
当淳于琼带着这个圣旨来到潼关,当面宣读过后,曹操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将被囚车押解回京的待遇。所以当两名士兵推着囚车缓缓来到他面前,把他往囚车里拖拽的时候,他的情绪一瞬间失控了,表情极为愤怒的挣扎着大叫道:“我乃大汉征西将军曹操,你们不能抓我!”
“此乃天子昭令,曹将军莫非想抗旨不成?”淳于琼冷哼一声,手握佩剑,斜睨着曹操。
只要曹操胆敢再有反抗,他就可以当场杀了前者,且不需要担负任何罪责。
“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曹将军有什么话,不妨回去和廷尉主审官去说。”
听见这句话,曹操迅速冷静下来,主动伸出双手,任由士兵将他两条胳膊反绑在背后,粗暴的塞进囚车。
曹操仔细打量着这辆熟悉的囚车,一些记忆深处的往事一幕幕泛起。
这辆囚车非常出名,坐过它的人有很多,卢植、董卓、张温。现在轮到了他曹操。
前三者都是因为兵败或者督战不力而被下了囚车,最终也都有惊无险,平安无事,还官复原职。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躲过一劫,曹操暗叹一声。
五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啊。
若不杀了他,如何告慰那几万在天亡灵?
我命休矣!
士兵把车门重重关上,拿一条粗长的铁链,将整个囚笼缠绕了一圈,然后牢牢地锁住。
“将军,已经绑妥了。”
“好,出发!”
随着淳于琼一声令下,囚车的车夫啪的一下甩了记响鞭,囚车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车子行走在崎岖不平的沙士路上,木头发出“吱嘎吱嘎”的哀鸣声。
曹操神色木然,身体随着车子的晃动而晃动着,在今天之前,他有想过无数种回京的场面,唯独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严酷的方式返回洛阳。
遥想当初出征的时候,身为征西将军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现在就只有隔着木栏,失落地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巍峨潼关,逐渐从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囚车逐渐驶离了潼关地界后,顺着长安前往洛阳的官道,向着正东方向缓缓而去。
……
大将军府。
袁绍紧锁眉头,和叔父袁隗对席而坐,房间里气氛格外沉闷。
作为大汉的实际掌控者,袁绍不能将大汉的命运和袁家的声誉押在一个失败的将领身上,虽然这个将领与他私交非常好。于是他一接到败报,就立刻召开朝议,令朱儁率领三万北军火速前往潼关,接替曹操的主帅一职。
同时,袁绍又派出北军校尉淳于琼,带着囚车前往潼关,将曹操装回来接受廷尉审判。
虽然这么做对好友曹操有些残酷无情,但至少可以让目前的糜烂局面不再恶化。
胜必赏,败必惩,是大汉的军规铁律。即使袁绍很想保住曹操的性命,也觉得此次曹操活下去的概率极低。
在这个时刻,他与曹操的死党关系,甚至已经变成了后者的催命符。为免朝堂衮衮诸公说他假公济私,包庇好友。所以这次廷尉审判,找谁来主审,成了一个大难题。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西凉铁骑,袁绍打算回头问问幕僚们。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处置曹操,把朝堂上的非议平息。
袁绍看向袁隗,斟酌着问道:“以叔父之见,当请何人来主持此次廷审为好?”
袁隗不答反问,“本初是想背负杀友之名,还是不想背负此名?”
“还请叔父告知其中原委。”袁绍拱手虚心求教。政治修养这块,叔父袁隗可比他老辣太多了。
袁隗捋着三捋长须,淡淡说道:“本初啊,无论你想让曹操生或者死,只需请一名德高望重且与曹操相熟的人来审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如此,无论曹操最终会不会被判处死罪,都与我袁家无关。若其被判死罪,曹家人只会怨这个审判者不念旧情;若其没有被判死罪,世人也只会说审判者徇私。”
袁绍眼神一亮,“叔父高见啊!但不知何人可做主审?”
“非蔡邕蔡伯喈不可!”
“蔡邕…蔡邕,妙啊,叔父!”
袁绍抚掌叹了一句,朝门外喊道:“来人,速往蔡御史府上传令……”
……
大将军袁绍命蔡邕做曹操主审官的昭令传到蔡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平六年的十二月底了。
蔡邕接到昭令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这个五十八岁的长者,满眼血丝推开门,像是下了一个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步履坚定的朝府外走去。
马谡本想劝一劝蔡邕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却是目送着蔡邕一步步走远。
这个时空经过他的搅和,已经彻底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马谡也不知道。
他能做的也仅仅是不断加强自己的实力,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