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后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
到天黑的时候,隔壁小院里已经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一摞摞房契地契。
是夜,马谡在朱横的护卫下。带着钱,以蔡邕的名义,一家一家拜访朝堂文武百官。
蔡邕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大文豪,名头确实要比曹嵩这个宦官之后好使许多。
在金钱开道,蔡邕的贤名辅助之下,不出三天,大多数文武官员都改了口,少部分没有改口的,也纷纷表态不反对曹操被免除死罪。
于是,第三天朝会上,蔡邕刚一呈上“经审议,曹操罪责深重,当斩立决”时,前几日还纷纷叫嚣着把曹操处斩,以正国法的文武百官,突然就改了风向。
这个说“敌众我寡,非战之罪”、那个说“丁原八部将临阵反水,神仙难救”、甚至还有人说“胜败买兵家常事,曹操前有平定黄巾的功勋,后有诛杀宦官的伟绩”,故提议“免除一死,贬为庶人”。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
大将军袁绍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顺水推舟,免除了曹操的死罪,令其回家反省。
于是,在蹲了半个多月廷尉大牢后,曹操终于不用死了。
第三天,曹操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眼巴巴的扒着牢栏,等待这狱卒放自己出去。
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傍晚,却不见有狱卒来放他出去。
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曹操终于绝望了,失魂落魄回到稻草铺上躺下,目光涣散的望着屋顶,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这个时候,他心里没有怨只有恨,恨袁绍翻脸无情,过河拆桥。
就在他将袁绍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百遍的时候。两名狱卒打开牢门,示意让他可以走了。
“释放的命令来了!”曹操腾地一下从稻草铺上跳了起来,内心一瞬间被狂喜点燃。
重获自由的一刻终于到了!
他正要迫不及待地向外面走去,忽然停下脚步,瞅着两个狱卒,严肃的问道:“你二人何故来迟?”
这话并非无的放矢,朝会通常都在早上举行,如果是会上达成了释放他的合议,会后命令就会传到廷尉大牢,最迟也不会超过中午。
可是现在天都黑了!
“……呃,对不住啊,曹先生,小的把牢门钥匙给弄丢了,找了半天才找着。”其中一个狱卒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因为曹操并没有被官复原职,所以他刻意选择了比较合适的称呼,以提醒前者,我确实失职把钥匙弄丢了,可你现在只是个平民,拿我没辙。
曹操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个狱卒的暗示,他的两条浓眉跳动了一下,张开了嘴,最终却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连曹操自己都没发觉,离开大牢的时候,仇恨的种子已经悄悄地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
“谡弟啊谡弟,你实在是……”
蔡府隔壁,小院厢房,蔡琰瞅着正在专注数钱的马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弟弟。
说他坏吧,他确实救下了曹操,现在只要等中郎将朱儁不敌西凉军的消息传回京都,曹操就有机会复起了――这也算是兑现了他对曹操的承诺。
说他不坏吧,曹操祖上三代人的积蓄,数以十亿计钱财,全部成了他的――游说百官仅仅花费了其中九牛一毛都不到。
马谡闭着眼睛,双手摩挲着黄澄澄的金银珠宝,叹息声在这间堆满了钱财的厢房里回荡。
赚大了!
即使转了三世,钱财和美女还是能轻易动摇他的心志,令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唉,俗人一个。
他从珠宝里挑了一串最好看的项链,一对手镯,还有一堆头饰,张开手臂一一戴到蔡琰的玉颈上,皓腕上、头上,然后笑嘻嘻道:“姐姐,送给你。”
蔡琰轻移莲步走了下,听着身上叮叮当当的金玉之声,美滋滋地说道:“谡弟,你真好……”
姐弟俩在隔壁玩到次日中午,都还没玩够,蔡琰在马谡的撺掇下,换了一身又一身上好蜀锦制成的各式汉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美其名曰“走秀”。
直到亲信仆从来通报说蔡邕来了,马谡这才回过神来,“刷”地站起身,大惊失色说道:“阿姐,怎么办?你快藏起来!”
说罢不由分说就把蔡琰给塞到了床底下。
穿着御史官服的蔡邕迈进屋子,动作十分缓慢的从满屋子金银财宝中寻找着落脚之地,地上太多钱了,每走一步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而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根擀面杖粗的木根。
他的脸上阴沉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竖子!这钱哪里来的?”
“是是是曹嵩送的……”马谡快速的说着,眼睛左右乱飘,发现无处可逃,心一横,崛起屁股。
“这钱反正是不能退回去了,义父你想打就打吧。”
听说这些钱是曹嵩给的,蔡邕脸色一瞬间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到阴沉的模样,但是也没有挥动棍子捶打马谡。
他虽然和曹操交好,却是很厌恶认宦为父的曹嵩,所以这钱既然收了,自然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马谡停了一下,看蔡邕并没有来打他,疑惑道:“义父,我敲…拿了曹家这么多钱,你不打我吗?”
蔡邕摇了摇头,示意这点钱不算什么,而后目光环顾四下,在屋子里搜寻起来。
马谡硬着头皮问:“义父,你在找什么,我帮您找?”
“幼常…你看到你阿姐了吗?”
蔡邕找了一圈,除了床底下他没有搜查,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转头盯着马谡,重复了那个问话:“你可有看到你阿姐?”
马谡立即挺直了胸膛,一脸茫然道:“没看到啊,我从昨天就一直在这里了,义父,阿姐不见了吗…”
“没…没有,你待着吧,为父还有事,先走了。”蔡邕摆了摆手,迈步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房门。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闻,蔡琰这才灰头灰脸从床底下爬出来,埋怨道:“谡弟,你干嘛要把阿姐塞到床底下呀?你怕什么?”
因为这个床是在门的左侧,所以马谡所站立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而蔡琰则是背对着门口。
他摆了摆手,示意蔡琰不要再说了。
——一切都太晚了。
门口,蔡邕去而复返,提着木棍,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双眼冒火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