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着眸中锐气,似是一百姓。
“人皇一脉,须得留后。”
“你也觉得···我败了。”
夏近白垂首抬眸,淡声一呼:“父王败了,却不是败在萧氏一门,而是败在你身上。”
“哦。”
“当年,本就不该流放萧氏三人,如今也不会兵临城下,国破家亡。”
“你也觉得为父错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呀···像极了我。”人皇拍了一下夏近白的肩膀。
“不,我不像你。”
夏近白一呼,却提着一柄匕首,说道:“我若是你,定会割下你的头颅,献予萧启山。”
呼!
人皇夏渊末倒退几步,眸色萎靡,他本以为知天下人的人心,也知他夏近白的人心。
“父王,保重。”
夏近白将那匕首藏于袖中,便是一眼,也不曾看那人皇一眼。
忽尔,夏渊末记得夏近白出生之时,他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儿,一呼:“啾啾而语,却如武尊。以后,你定要以慕白兄长性近,便名为近白。”
当年的他,这番话便是说给易慕白而听,不过是敲打之意,也是鞭策之言。
他知晓,当年的三兄弟早已名存实亡。
不杀萧天岳,人皇之位不稳固,他要的江山,必是固若金汤。
不留易慕白,人皇之位也不稳固,北境魔族,虎视眈眈,他要一劳永逸。
杀一人,易。
留一人,难。
他自小便在帝阙之中长大,自然通晓帝王御人之术,早已摸透人心。
他一夺易慕白心爱之人,纳为后,便可以人御人。
他知晓,当年他娶王卓尔时,丹青楼的青灯一夜为灭。
待时机而到,便让王卓尔委身于他,又诞下一女,便可一劳永逸。
他看透了这三寸人间的人心,便不惧这雪国魔族,也不怕那妖国之族。
他有一人,武道巅峰的易慕白。
即便是仙山人物,人皇夏渊末也不曾怕过,他虽不是修道之人,却是知晓,以易慕白的修为,可保这万里江山,万年不倒。
你的剑,终究是我的剑!
你的名,终究是我的名!
当年的人皇,慧极了。
“世间哪有聪明人。”人皇一呼,神色傲然。
这一计谋,当真如他所想,那易慕白如他的剑。
剑指南,往南。
剑擎天,指天。
“我错了。”人皇夏渊末一声哀叹。
“不该,斩草不除根。更不该,将无忧嫁于唐门,让易慕白无后顾之忧,与她同死。最不该的,不该除掉寒门。”
不该,不该。
当年,他问萧天岳:“寒门···是谁的寒门。”
“寒门子弟的寒门。”
不,寒门是我的寒门,是一代人皇的寒门。
人皇夏渊末看着萧天岳的眸色,比天还傲,比他还要傲。
帝王之心,不可揣摩。
一笑,一怒。
便是身为帝王的夏渊末,也分不清了。
他心中只知,他要杀了萧天岳,杀了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结拜兄长。
不杀,心不平。
帝王杀一人,须什么由头。
“岳王,你我是君臣,还是兄弟。”
“自然是兄弟。”
那一息,萧天岳扬起脖子便灌了一口酒,却未看到人皇眼中的凶芒。
那杯酒,酒中有毒!
“目无君上,禁足。”
一代岳王的修为,一息散尽,人皇却是心中爽快。
“唐门的毒,当真是第一绝的毒。”
萧岳王禁足半月,寒门便乱了,人皇坐在钓鱼台上,鱼钩无饵,自得其乐。
天子剑,一怒灭门。
萧氏灭门的那夜,宫阙中尽是呜咽之声,火烛大亮。
杀人剑,直抵眉心。
易慕白擎着剑,那柄他最是惧怕的剑,离他眉心,不过分毫之离。
“为兄长留后。”易慕白一呼:“若不然,我斩尽帝王人。”
他笑了,心里痛快的笑了。
他在等易慕白,也在等易慕白这句话。
他留着不杀的萧启山,自然知晓,他是岳王最小的儿子,也是不通武道的儿子。
他,便是人皇眼中的鸡肋!
留后又如何,留下的也是个废物。
他大笔一挥,便将萧启山一家三口,流放不正山。
他心知,易慕白心中越多牵挂,这万里江山,便会越永固。
他是人皇,醉枕江山的人皇。
忽尔,宫阙的门扉,裂开一道缝,一道光芒,渗了进来。
他看着一个人,提着一柄名为“忠沥”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