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静了一会儿,就在这罕见的安静中,哭喊就被衬得愈发刺耳。
它那疯狂的声音竟忽然间变得漠然,十足冷酷,如同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你或许不会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击得粉碎。”
“这是你命中注定的,明白吗?”
尽管失忆,可安无咎根本不相信所谓命运。
或许真的如此,但粉碎的结果到来之前,他也不可能认命。
兔子的无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恢复成那个疯狂的语气,“好了,我们开始第四轮的选择了。”
“这次小可怜们可是拼命咬着牙,为你们争取了足足30秒呢。”
“慎重地想一想,到底是敲除,还是不敲除。三十秒内,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加油啊,小美人。”
三十秒的倒计时很快便开始。
安无咎没有思考,完全没有思考,而是将手摸进口袋。
观察着这一切的兔子不禁眯起了眼。
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他摸出一块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碎片,很随机,密钥碎片上面写的是hoax,是他在解开水箱游戏时得到的奖励之一。
碎片的一角被他捏在手中,拇指随意地往上一弹,金色的碎片随即弹上空中,划过一条流光溢彩的抛物线,被他的手掌捕捉,最终压在掌心与手背之间,尘埃落定。
有字的一面选Yes,无字的一面选No。
他决定好,于是移开手掌。
朝上的一面赫然写着hoax。
[骗局]
尽管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他还是赌了一把。
要快,安无咎按下按钮,在心中想。
或许他就是一个赌徒。
明知机会宝贵,可脑海中不断涌出的诸多疑点还是迫使他下这一注。
安无咎就是要用这任性的随机,赌到他需要的信息。
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草率。”兔子看到他按下按钮,选择了Yes,即嘲讽又觉得不可置信,“你是放弃了吗?”
安无咎抬起头,第一次对他反问,“你猜呢?”
兔子冷笑了一声。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放心,不是关于其他人选择了什么,我并不想犯规。”说着,安无咎又抛出第二个问题,“我是第一个做出选择的人吗?”
这一次,兔子没有立即做出任何的反应,哪怕是一个笑。
它反常地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我当你默认了。”安无咎收好了手里那枚写有hoax的碎片,低着头,打量自己的指尖,上面有很多磨损出来的茧。
“你知道吗?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话会变多,随之而来的,话中的信息也会变多。”安无咎镇定地挑眉,“你是不是人类,我不知道,但你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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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要如何破解我们三人的困境,结果陷入了僵局,差点也出不来。不过你设置这场游戏,其实也是想让我们发现的,只是最好发现得晚一点,到无可挽回的时候,被后知后觉的悔恨彻底击垮,游戏效果才会达到最佳。”
“否则你不会一直耍小聪明,试图泄一点底,让游戏更好玩。”
兔子笑了。
“你疯了,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结果出来了,庆祝音萦绕周身,安无咎盯着眼前的LED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YYY]
[玩家杨尔慈门锁已解开!]
安无咎没有理会,兀自走到那个盒子前,扯了扯那根裸露在外的电线,果然如他所想,稍稍一扯,另一端就掉出来。
好像还不够彻底。
安无咎打开面板,在收藏阈中找到什么。
下一秒,一把枪出现在他手中,毫无犹豫地,他侧头瞄准,一枪击碎了金属墙上的选择盒。
“你真的疯了!”兔子发出尖叫。
硝烟中,安无咎盯着完全毁坏的显示屏,心平静下来。
“别演了。”
“这个盒子根本就是障眼法。”
“故意做得这么简陋,一扯就断,可你还是嚣张地笃定,没人敢轻易下手,更别提毁了盒子。”
安无咎将枪口一端抵在地上,“你用大段大段的讥讽和刺激,对玩家施加心理压迫的手段是不是屡试不爽?之前的人都败在你的洗脑之下了,对吗?他们不是崩溃,就是陷入思考的旋涡里,在这个无解的问题里无法抽身。”
安无咎嘴角平直,显得很冷漠。
“大家都忽略了,你从第一轮的时候,说的话就是[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每一轮都是这样,到了这一轮,你甚至大胆地说[我要听到你们的选择]。”
他直接戳穿了真相。
“这个盒子的出现根本就是用来迷惑答题者,事实上,答案必须是口述,是要说出来的,我说的没错吧?”
兔子静静地听完,竟然笑了,“所以你刚刚才随机选了个答案,还问我你是不是第一个,就是想知道这个盒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没错,我不相信会连续四次出现全员相同的决策,不可能,我们都不是傻子。”
“如果不是作弊,问题就出现在道具上。你太狂妄了,认为没有人能识破这个骗局,所以在第三次的时候直接说出答题顺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就是第一个,还称呼我为精神领袖,所有人都跟随了我的答案。”
安无咎的眼神澄澈而锐利,“这里的跟随,是你脱口而出的真相。”
“第一个按下盒子里的按钮、做出选择的人,会直接同化三个人的选择。无论怎么想,怎么做决定,最后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在某种程度上,兔子觉得很兴奋。
这个安无咎,竟然可以在它无孔不入的言语暴力和心理压迫下,从它的残酷话术里赚取线索,甚至用赌,也要赌到他需要的信息。
极致的冷静也是一种疯狂。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精彩啊,一般人可撑不到这里。”兔子感慨地笑着,甚至鼓掌,十分轻松地说出其他人的下场。
“他们要不是被外面的哭声击溃,要不然,就是被这个信息密闭的选择折磨到疯掉。”
“你,还有隔壁那位绿色眼睛的男人,是唯二两个在游戏过半就能察觉出端倪的玩家。”
“该说你们天生一对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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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该说,你们就是同一类极端抗压的怪物呢。”
听到沈惕的名字,安无咎的喉结滚了滚。
这并非在他意料之外,沈惕比自己更不受约束,无牵无挂。
好在他也发现了,就知道他也会发现的。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你们只不过是解除了障眼法。”
“现在剩下的,不就是真正的博弈了吗?”
“安无咎。”兔子诡异地笑了笑,“你赌到的信息,够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