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芙揭开白玉食盒的宝相花盖,取出一块饼饵,举过头顶,“殿下,请用。”
独自对弈,一枚黑子落下,他冰冷的声音撞击在殿中,似嗜血枭鹰,“难道你要让本太子,脏了自己的手吗。”
“殿下赎罪,婢子知错了。”话毕,她轻轻扳开那饼饵,内里一绢帛,展开后,双手呈至祖云眼前。
染了药香的绢帛,书写着凉薄之语:蛊毒已发,无药可愈。
果然,宛柒这枚黑子,咬得漂亮。祖云满意之际,回味自己的谋算……不过是告诉了宛柒,这个曾被火德星君戏耍过的药仙孙女一个秘密,她便设下此计,入他的局,成为一枚关键棋子。
那秘密不只是,天帝暗自遣人察查空尘入魔界之事。天卫验证讯息,得知空尘拜心魔雍恒为尊兄,还迎娶了水神之女,也就是遭天庭遗弃的东鸾族之后裔。这是事实,即便宛柒持有怀疑,但她身为司药,想要探听此事,轻而易举。而秘密之下,还有一个惊天秘密,便是空尘种了心蛊,赠仙魄于魔尊以换取其善待天庭逃犯未阑,还要夺取昔年旧奴之心,此番皆为救治妻子涪沧的心疾。
宛柒冷笑着,多疑多思的她,只需细想几分,便知晓那位她恨之入骨的昔年旧奴,绝不是所谓的卑贱的妖兽,而空尘之妻更不简单。祖云见难以隐瞒,说出真相,她惊愕几许,恢复冷傲神情,心中沟壑交错,谋算千重。
她决然入局,献出一计:天帝常年挪用供奉给圣祖之金蝉,作为延寿修身之物,可将不周所制蛊毒,下入其中,此举既不易查出,就算得知,也只会掩饰。告知阳神其与东鸾族九公主育有女儿,被天庭隐瞒折磨,如今流浪山野。届时,阳神之怒震慑天地,而天帝颜面尽失,又病弱垂危,想要平息劫难,只能恩赐之烬为公主,迎回天庭。水神若晓得同为东鸾族之后的女儿,未得加封,以他偏激无德之性情,必然恼怒,至于是否再遭天谴,就看涪沧之造化。
半分看破生死的北海之血肉,半分恩怨分明,敢爱敢恨的东海之灵魄。这名为宛柒的天庭司药,真是个谋算严密,心狠手辣的厉害人物,但她终究是女人……并不知,入了局,也就成了棋,断了善终。
祖云颇有疑惑,问道,为何你愿意让之烬回到天庭?他知晓当初之烬流放妖界,明明该在芳草鲜美之地,却被她施法踹到了荒芜之境,害得他遍寻不得。
以为祖云天真玩笑,她反问,你觉得呢?
见其仍旧迷惑,得意的阐述自己如此计谋的缘由,殿下当真以为,那孽女到了天庭,能有好日子过……我就想看看她作了你的女人后,空尘生不如死的样子。
你能劝说之烬作我的天后?祖云诧异。
我能让天地倾覆,又怎会奈何不了一个女人呢……不过,那女子只能成为你的帝妃。因为我要当天后,不然这么多好戏,看得不过瘾呢。
知她心意下定后,不可转圜,他只得暂时让步,却又追问,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那太子殿下又想得到什么呢?她令人胆寒的婉约嫣然。
好似彼此都是失意伤心之人,所以结为联盟,互为棋局,只是谁是棋子,她并不在意。她想要的不过是搭个戏台,让怨恨之人唱戏给她听,如此她才不寂寞。而他要的,说到底和她有什么区别呢……他要搅乱天地,叩问神灵,求一个真相,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
他阴沉浅笑,拉过那藕臂,“你是否和你主子一样心术不正,却襄助甚多呢?”
手腕生疼,像被毒蛇纠缠,她惧怕,但并未退却,献媚道,“婢子没有主人那般聪慧明达,仙术高深,但定然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