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臣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刀子,直接割开了绳子,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宋礼有些目瞪口呆,也让朱高煦有些震惊。
“宋正臣,《皇明祖训》什么内容你还不清楚?他犯了错,我加以惩罚是依祖训而行,你敢阻挠已是违背规制,再敢放肆,不要怪我不客气。”
朱高煦嗓子有些沙哑。
宋正臣扶着受伤的百姓,交给了他的亲人,转过头来对朱高煦说道:“抱歉,我宋正臣学问浅薄,只知有《大明律》,不知有《皇明祖训》,要不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朱高煦瞪大眼,自己一被国子监开除的人,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书,还带没营养的《皇明祖训》?
“宋正臣,你休要无礼!”
朱高煦呵斥。
宋正臣根本不在意朱高煦,齐王都死了,天下藩王都已经明旨削藩了,你一个藩王之子,还排行老二,凭什么耀武扬威,凭什么在这里欺负人?
“五十两!”
宋正臣喊道。
“啥?”
朱高煦愣住了。
宋正臣伸出手,道:“汤药费,五十两,否则,我就拉着你去京师,去奉天殿理论理论去!”
朱高煦马鞭子挥舞起来,喊道:“宋正臣,你不过是一个佥都御史,也敢如此对我?”
“佥都御史也好,寻常御史也罢,都是朝廷的官,我身穿官服,头戴官帽,自当为民做主,高阳郡王,此间事无论是何因由,都轮不到你来动用私刑。你若是想理论,好,反正我也该回京了,我们一起去奉天殿找皇上论说个明白。”
朱高煦很是头疼,自己要是能回京师,这个时候哪里会在这荒郊野岭的!
该死的宋礼,该死的宋正臣!
“若我要走,你还敢拦我不成?”
朱高煦懒得与其计较,论口舌,自己十个也比不上宋正臣一个。
宋正臣看着朱高煦拨转马头,也不阻拦,只是说了句:“你若是不留下汤药费,这件事可不会就此了结。若是一个月后皇上下旨追查……”
朱高煦咬牙切齿,从来都是自己威胁别人,没有别人威胁过自己,行,拿朱允炆来压我,好啊,那你就让他下旨来查,天塌下来,还有老爹顶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欺负我?
“走!”
朱高煦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了过来,决定离开了。
宋正臣有些无奈,确实,人家是高阳郡王,打个百姓就走了,也很正常,这事就是告到朱允炆那里,估计也就是训两句话,不会拿他咋样。
毕竟不能让朱高煦给百姓道歉,像茹瑺那种惊世之举,这天底下还真是少有,原本想讨点汤药费,看来这也是没着落了,自己还有二两银子,给他们抓点药算了。
“什么,有人鞭打了山西移民百姓,谁如此大胆?给我滚出来!”
一声雷怒,震惊全场。
宋礼、宋正臣等人连忙循声看去,只见西面人群里挤出了三个人,为首之人一脸方正,气势逼人,仔细一看,哎呀,这不是茹瑺,茹大学士,茹阁吗?
茹瑺当真是愤怒了,从北直隶跑了一圈,到了山东曹州看了看,结果只能说是一般,到了嘉祥看了看,竟然说把百姓移到了济宁去了。
该死的,明明是你们嘉祥的百姓,凭什么弄到济宁去,再一追问,说什么当劳力,参与会通河疏浚!
茹瑺暴跳如雷,不顾众人拉扯,抽出一块木板就打了嘉祥官吏,这才气冲冲跑到济宁,两地距离不远,也就是四十来里路,考虑到一群人实在是麻烦,茹瑺干脆就带了杨溥、胡濙骑马来了,遇到人群过不去,这一打听,竟然有人敢打山西的移民百姓,这还如何了得?
茹瑺是山西巡抚,主持移民大业,听着威风,实则沉重的很,在茹瑺心中,每一个百姓出山西,都意味着自己背负了一份责任,如果朝廷没有好好安顿这些百姓,没有兑现文书中的承诺,那他将背负着愧疚活下去!
人活着,最怕的就是内疚与遗憾。
所以,茹瑺不惜绕路,也要亲眼看一看自己送走的百姓生活的怎么样了,现在有人打他们,还有鞭子抽,那不是打百姓,是打自己的脸啊!
“茹瑺?”
朱高煦震惊不已。
你一山西巡抚,不赶紧去京师参加大朝觐跑山东来干嘛?
宋礼连忙带人行礼,宋正臣虽然没见过茹瑺,但他的名字可是没人不知道的,一番行礼之后,百姓也开始热闹起来。
茹瑺走向受伤的百姓,这也幸亏是冬日穿得厚点,要不然非得抽成重伤,即使如此,脸上那一道血痕也让人触目惊心。
“别怕,我茹瑺把你们送到这里来,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的失职啊,现在,就让我最后为你们办一件事吧。”
茹瑺眼含热泪,盯着朱高煦,沉声喊道:“高阳郡主,你是让我押着你走,还是跟着我的车队走?”
朱高煦有些恐慌,马匹也躁动起来:“茹巡抚,你巡抚山西,这里是山东……”
“山西巡抚,自然是巡查与抚慰山西百姓!”茹瑺一步步走向朱高煦,满含愤怒地喊道:“他是我的百姓,山西来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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