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已经不能再承载更多的愧疚。

“我丢下你娘，回到京城。我不知道，那时你娘已经怀孕了……万毒教圣女要保持终身贞洁，否则就要被处以火刑，我不知道你娘如何躲过了图琛的残害，生下了你……”

孟清韵听着沈千毅字字泣血的讲述，心脏跟着抽痛。

她的母亲，该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子啊……

她怀着孕，如何躲过了心狠手辣的图琛？

沈千毅失落地跌坐在小屋里唯一的椅子上，满脸都是深深的愧疚悔恨。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而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的悲痛男人。

“辅佐昭明帝期间，我一直试图打听你娘的消息，但是都石沉大海。我以为是图琛囚禁了她，于是想从图琛手里救出她，让她彻底脱离万毒教。于是，我故意给西域各国放出风声，说大魏出了一位奇人，六岁便有帝王之相，聪明睿智远超常人，果然引起了万毒教的恐慌。

万毒教一向讲究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他们会给他们眼中的危险人物下蛊，控制他们。万毒教对靖王动了心思，借口朝贺之际，图琛带来了蛊虫中最毒的寒冰蛊。

我想，我可以偷偷换掉靖王的酒，让自己中蛊，这样，图琛就不得不把初凝送到我身边来，我宁可一辈子被蛊毒折磨，也要和初凝长相厮守。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和靖王交换了酒。

谁料……图琛老谋深算，他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他并未在靖王的酒中下蛊，寒冰蛊就在我的酒杯里，而我愚蠢不知，亲手将蛊毒送进了靖王的口中……”

听到这里，孟清韵心中沉重的大石头轰然落地。

“爹，这么说，你没有和图琛勾结，故意给小九下蛊？”

陆承瑾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阴差阳错间中蛊的。

“杨阁老说得对，沈将军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怎么会背叛大魏，和万毒教同流合污？”

再次和沈千毅对话，他的语气恭敬了许多。

陆承瑾明辨是非，这也是孟清韵最喜欢他的一点。

“小九，这下你不用与我爹为敌了。”她笑吟吟地说。

“靖王，你能原谅我当年犯下的错误，我很感激。”

沈千毅真诚地说，“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师父，你在西域奔波这么多年，努力寻找解寒冰蛊的方法，你已经尽力了。”

楚连衡挺身而出，为沈千毅辩解道，“都怪图琛那家伙太狡猾。”

陆承瑾怔住，“沈将军，您这么多年不回大魏，就是为了在西域寻找解寒冰蛊的方法？”

他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沈千毅抬眸，看着陆承瑾，态度比刚才温软了许多。

就在孟清韵以为沈千毅会说出一些熨帖的话时，他却悠悠道：“找解寒冰蛊的法子，就是顺便的事。”

陆承瑾：“……”

孟清韵：“……”

沈大将军还真是做人不掺假。

“找到你娘的遗体，才是我这么多年不回大魏的原因。”

沈千毅道，“最开始，我抓到图琛那小子，他撒谎说初凝被处以火刑，尸骨无存，我不相信，在西域暗查多年，得知你娘的遗体尚在，只是被万毒教藏起来了。显然，图琛不甘心寒冰蛊就此绝灭，一直保存着你娘的遗体，想利用她身上的蛊血，重新培育寒冰蛊。”

“他的梦想再也不会实现了。”

孟清韵轻蔑一笑，“唯一的公蛊已经被小九捏死了，小九体内的母蛊变成了标本，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寒冰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