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九皇叔的脾气,听到这样蛮不讲理的话,定要狠狠怼上一顿,让陆修禹无地自容。
但顾念着这是陆引瑭的丧礼,所以没有像平时一样,把话说得很重。
虽然陆修禹比他低一辈,可他并没有把这个少年当做小孩子来看待。
他必须学会明辨是非,放下仇恨去生活,否则,内心越暴戾阴暗,将来做出的事情就会越极端。
陆修禹眨了眨冷冽如冰的黑眸,平静的表情后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疯狂。
陆承瑾有什么资格教训他,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自己还不是拜倒在了孟清韵的石榴裙下,宠她宠到无底线?
那个巧娘,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女,父王因她而死,她理应为父王殉葬!
还有那个将父王五马分尸的凶手,应该被剁成肉泥!
九叔不肯帮他,他就亲自动手!
他看着陆承瑾和孟清韵离去的背影,恶狠狠地想。
“小九,这个小孩内心太阴暗了,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回靖王府的马车上,孟清韵忧心忡忡地问道。
“小吗?”
陆承瑾轻轻挑眉,“他也就比你小一岁而已。”
是啊,单从年龄来看,孟清韵倒不觉得陆修禹小。
只是她嫁给了陆承瑾,年纪虽小,辈分却高。
和她年龄相仿的陆胤鸿,杨悦音等,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皇婶。
搞得她总是用长辈的眼光去看他们,自然而然觉得陆修禹是个小孩儿。
“年龄越大,越不容易改变他的想法。”
孟清韵说,“他的心结解不开,早晚要出事。”
陆承瑾仰头,将头抵在车厢上,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比他还小的时候,内心比他更阴暗。”
他幽幽道,“总觉得身边人不怀好心,笑容背后藏着刀子,谁对我好都是有所图谋。若是谁说了我的坏话,暗戳戳地对我出手,想置我于死地,我就想加倍地讨回来。”
孟清韵轻声叹息,生于皇家,有几个人的内心是正常的?
“好在我身边有织锦。”
陆承瑾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织锦教会了我爱,我才能从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出来。”
“可惜,陆修禹没能遇到‘织锦’。”孟清韵道。
“他也快成年了,等到了加冠之年,我就让皇上封他为安王,继承陆引瑭的封地。”
陆承瑾沉吟片刻道,“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翌日,孟清韵和陆承瑾正在吃早饭,一个小厮进来通报。
“公子,王妃,安王世子来了,说是来请罪的。”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陆修禹乖巧安静地坐在正堂里,斯文地喝着一杯茶。
他还穿着素服,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乌黑,背影瘦削单薄,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一见到陆承瑾和孟清韵进来,他就急忙起身,上前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