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很空旷。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林烟站在林嵩的病房门口站了很久。

她不敢进去。

病房里的灯开着，隐隐的还能听到电视的声音。

林嵩并没睡。

傅阔一直站在她边上，他也没催，陪着她等，直到她上前敲了下门。

里面传来林嵩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林烟推开门。

林嵩正靠在床头看电视，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没声响，他下意识的侧过头。

然后怔住。

林嵩看着站在门口的林烟，张了张嘴，过了好久才颓败的吐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林烟看着他，他消瘦了很多，原本发福的身子这会儿看起来像是小了一大圈。

她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是在林家吗？

哦，不是。

林烟想起来了，是在她家门口，林嵩一大清早的来找她，她从电子猫眼里看到他跟唐筠吵架，气急败坏的离开。

应该就是那一次吧？

林烟往里走了两步，身后一个人影紧跟着也出现在了门口，林嵩看到傅阔时，意外，却又不意外。

“傅总也来了。”

他声音透着些许的颓势。

傅阔看着他，问：“情况怎么样？已经开始痛了吗？”

林嵩倒是没想到傅阔会关心他。

“还好。”

痛肯定是痛的，不然也不会整夜的睡不着，也不会在给林烟打完电话后才发现已经过了零点。

傅阔没再说什么，对林烟说：“你们聊，我去找医生。”

大晚上的，也只有值守的医生。

傅阔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林烟站着没动，也不说话，最后还是林嵩开的口。

“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林嵩这话让林烟想起了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这会儿宁愿林嵩嚣张一些，跋扈一些，对她更嫌恶一些，就算做不到，那跟以前一样不闻不问也好。

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幡然醒悟。

有什么用呢？

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才知道后悔吗？

“你有什么打算？”林烟问。

林嵩没想到林烟会冷静的问他打算。

他自己也没想过。

“走一步算一步，能治就治，等不能治了熬不下去了，我就找个地方一死了之。”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

林烟心口堵得慌，她说：“有什么治不下去的，无非就是多花点钱，肝癌也不是一定会死，你又不缺钱。”

“缺。”林嵩说。

林烟气笑了。

她盯着病床上的林嵩，问：“缺多少？”

当初卖掉林氏集团的时候，傅阔给了15亿，就算有一部分在田薇薇那里，林嵩手里应该也还有一个大头。

还有其他的不动产，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怎么可能会缺钱？

林嵩被林烟看的头皮发麻。

没说话。

林烟闭了下眼，说，“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跟我道歉做什么？因为缺钱吗？”

“不是！”

林嵩急忙说，但都聊到这个份上了，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林烟又问：“缺多少？”

林嵩还是不说话。

林烟点点头，“那就是不缺了，有病慢慢治吧，我不会给你钱，但我会尽力给你找医生，你想不想治，想不想活，那就是你的事了。”

她转身往外走去。

“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