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果然对此事极为反感,严从汉与郭清扬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解。
“古人云‘子不忠父,乃为逆子;臣不忠君,终为贰臣。’你等为何如此不明事理?”夫子说着,情绪已经有些激动。
“夫子,世子说,如您有意入幕,愿酬以王府长吏薪资!”
严从汉情急之下,抛出了福利待遇,倒不是想以此诱惑夫子,只是他实在是不忍看到夫子目前穷困潦倒的状态。
“是想让老夫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吗?”夫子断然拒绝。
严从汉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或许出了问题,事情原本并非夫子理解的那样。
因此,他想了想,重又对夫子说道:
“夫子,朝廷奸佞当道、皇权旁落,而今蜀王病重,世子年纪尚轻,滇西福王早已蠢蠢欲动,若蜀王世子不早日防备,一旦蜀王薨逝,西南之地必起事端,世子此举,实属无奈呀!”
严从汉偷偷看了一眼夫子,见夫子的表情似有缓和,因此继续说道:
“世子此举并非谋逆,而是想在关键时刻,替朝廷稳住西南局势而已。”
“此话当真?”夫子愤怒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学生不敢欺瞒夫子!”两人齐声保证道。
“总之,私设军备,绝非忠君之臣所为,你等应好自为之才是。”
“夫子,我等皆是一心忠君,虽然行为荒诞,但都是为了西南的安定着想。况且,我等都希望夫子能入府讲学,从而……从而使夫子改变现状。”
“罢了!你们已是及冠之年,行事当自有主张,老夫也不再阻挠。但入幕王府一事,老夫早已形同朽木、不堪大用,就免了吧!”
严从汉一听夫子这话,心说:完了,劝不了了。
从夫子的整个态度来看,严从汉似乎已明白了他之所以拒绝的真正原因。
那便是正统思想之下所形成的气节!
这也是自古以来,读书人被常人所误解的固执!
读书人饱读圣贤之书,便会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往往会自觉成为正统思想的捍卫者。
比如正史上,那位被诛十族的方孝儒,宁愿牺牲十族人丁的生命,也要苦若维护心中的正统。
这不能简单地用“固执”来看待!
但是眼下,陈老夫子的拒绝,让严从汉很是惋惜。
惋惜于一代大才,落迫于市井古庙之间而无法为人所用!
“夫子!学生真心希望,您能入府讲学,一来学生也好继续聆听夫子教诲,二来夫子的生活也好有个着落!”
严从汉仍不死心,想打打感情牌。
“老夫生活悠然自得,不必劳心!若你想继续听老夫絮叨,随时可以前来!”
“可是,学生更希望夫子之才,能惠及大众,武学五千多位生员,都渴望得到夫子教诲!”
“老夫对此,无能为力!若你确实有心,倒不如由你为众生员授课,遇有疑惑不解之处,可前来与老夫探讨!”
夫子说完,又躺回了床上,不再言语。
严从汉还想劝解,郭清扬拉了拉他,示意他离开。
严从汉无奈,看了看床上已昏昏入睡的夫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床头。
然后退出石屋,将房门关好,转身与郭清扬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