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陈老夫子没有喝酒,而是端坐在石屋内看书。
“学生拜见夫子!”严从汉对着夫子的后背,拱手行礼。
夫子转过身来,略有些吃惊地问道:“从汉?今日怎么有空?”
“夫子,蜀王薨逝了!”
“什么?”
“就在今日上午,此刻王府正在忙碌,各地要员正在前往王府奔丧。”
陈老夫子听完,吃了一惊,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那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夫子问。
“蜀王丧事完毕之后,世子继位,届时,估计新蜀王会前来聘请夫子入府!学生今日前来,想与夫子攀谈几句。”
“是世子派你来的?”
“不是,是学生自己来的。”
“老夫此前便说过,老夫已是行将朽木之人,油尽灯枯,再也无心过问世事!”
不出严从汉所料,夫子仍然会拒绝,他今天来的目的,并不奢望当场说服夫子。
他料定祝尤笑继蜀王位之后,肯定会再次聘请夫子入府。
他今天来,算是为新蜀王预预热,打打前战。
“夫子对时务边防策讲解通透、理解深刻,想必也知道西南重镇、渝州府城的重要性吧。
如今新王即将继位,但年纪颇轻、阅历尚浅,难以服众。身边又没有大才大德之人辅佐,景况实在令人堪忧。”
王府有变,周遭王侯必然蠢蠢欲动,如若王府不稳,渝州之地必然争端四起、生灵涂炭。
莫非,夫子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严从汉说完,陈老夫子没有回答,眼睛仍然盯着手中的书看。
“夫子曾教导学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此话诚然不错,正所谓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可是,敢问夫子,读书入仕难道就是为了获得功名吗?
除了获得功名,就不能真正为国为民谋福祉?
夫子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因为奸佞之人而被夺了功名,从此便自暴自弃,空怀一身才学,眼中只盯着功名二字。
如此说来,岂不成了万般皆下品,唯有功名高?”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老夫子听完,忽地站起身来,面色发青。
“学生只是说出心中所想,夫子并非怀才不遇,而是功名无望,因此才这般不顾家国大义,只图一己之私,虽读圣贤之书,却不行圣贤之道……”
“放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夫,滚出去!”
陈老夫子打断了严从汉的话,将手中的书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严从汉见状,赶紧转身逃离。
溜出了古庙,在樟树林里转悠了小半晌,严从汉都没缓过神来。
他对自己刚才的言行既吃惊又后悔。
不错,这确实是他心中隐藏已久的想法,不知道自己刚才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当着夫子的面全部抖落了出来。
这哪是在为新蜀王打前战,简直是在替新蜀王拉仇恨。
自己今天揭了陈老夫子的伤疤,触到了他的痛处,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惟蜀王所用了。
唉!都怪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把事情搞成了这个样子。
接下来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