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皇上同时派我过来,一是让我协助你,立即打理辽东军务,恢复关防。另一方面,就是希望我能安慰你,不能因为折损了一位兄弟而过于伤心。”
“不行,我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你刚才说什么?是遭到高丽军的伏击?高丽竟然有这个胆子?他们怎么敢伏击咱们的人?”
“两国邦交,本就以利益为重,我猜这是那建奴从中捣鬼,给了高丽天大的好处,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干。”郭清扬恨恨地说道。
“好!很好!这又是一笔帐,咱记下了,日后,我一定要他们加倍偿还!”严从汉有些咬牙切齿。
“可是现在,咱们必须接受现实,不能太过于情绪化。从汉,如今的你我,都已不再是白身,咱们手中,可是掌管着辽东的十几万大军啊!况且,咱们如今受皇上嘱托,至此镇守一方,若是出了差错,如何对得住皇上?如何对得住云旗?”
“好了,你别再说了,你也退下去吧,你让我安静一下。”
“从汉……”
“你先下去吧!”严从汉说着,随便寻了一间营房,走了进去。
郭清扬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立即唤来左右,吩咐他们为严总督备好一切生活物资,并且要派人一直在门外恭候,必须随叫随到,一旦有什么事情,必须马上汇报。
严从汉进入的房间,是几位千户的住所。
严从汉也管不得许多,随意找了张床,浑身瘫软,重重地躺了上去。
几名兵丁小心翼翼地上前,为其除掉早已汗透的鞋袜,打来热水,放在一旁。
严从汉摆了摆手,命令他们出去。
所有人都走后,严从汉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此刻,祖云旗那小子的音容笑貌已经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调皮、任性的小伙子,虽然已经官至辽东督师,但在他严从汉面前,却永远都是一个长不成熟的小弟弟。
由于家父交好的原因,他和云旗从小便亲如兄弟。
即便是当初严从汉断了腿,遭到退婚时,祖云旗在顺着娘亲的同时,也只是表面上不与严从汉往来。
在严从汉知道,在祖云旗的内心,是永远把他当长兄来看待的。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也没人能改变得了。
所以这些年来,虽然严从汉与祖兰冰的事情成了祖云旗心上的痛。
但祖云旗知道,这一切都与严从汉无关,只是自己的娘亲太过执拗了。
一说起祖兰冰,严从汉的心里更是欲绝。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让祖世伯一家人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祖兰冰,还在高丽受苦,自己原本还想着待平息民军之后,与祖云旗一起商议,如何将兰冰从高丽救回来。
可是没有想到,祖云旗现在也离他而去了。
祖云旗这一走,祖世伯一脉可就没有后人了呀。
想到这些,严从汉悲痛欲绝,不能自已。
郭清扬此前的一番劝慰,所说的道理,严从汉当然懂。
如果此事换作别人,他严从汉也会这样对其进行劝慰。
可是,此事偏偏是祖云旗,偏偏是他严从汉的好兄弟,这如何能让他心平气和地去面对?
是啊,如今的自己已不是普通的百姓,正如郭清扬所言,自己现在是手握重兵的守边大将。
站在这样的调度,最为忌讳的,莫过于太情绪化了。
十几万重兵在自己手中,重要的关隘由自己把守,还有关外那失落的十几个州县,还等着自己去收复。
自己怎么能因兄弟离去一事而从此一蹶不振?
可是,又应当如何振作起来?
严从汉头痛欲裂,不知不觉着,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