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说话吃力,却又坚持,恐她再多费口舌,靳冰墨只得依她,遂吩咐车夫:“去四王府。”
马车缓缓行了起来,薄霜蜷缩在那里,痛得大汗淋漓,脸白如纸,连嘴唇都一丝血色都无。
靳冰墨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跟着倒流了起来。
“他们给你受了什么刑?”
薄霜摇摇头:“没有,没有受刑。”
“没有受刑?”靳冰墨很意外,“没有受刑你怎会痛苦成这样?”
薄霜没做声。
她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了避开迷心香,让自己中了毒。
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这件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靳冰墨未经世事,太过单纯,难免做不到嘴牢。
再者,她也不想将他牵扯其中,所以,还是瞒着他为好。
见她不说,靳冰墨也不好强求。
反正他觉得皇帝肯定没对她做好事,不然,不会赦免她。
“既然你会医,那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薄霜摇摇头。
没人能减轻她的痛苦。
没有解药,不管怎么做,都减轻不了她的痛苦。
靳冰墨无奈,垂目看着她,又着急又心疼。
见她头发都汗湿了,就跟刚洗完头一样,豆大的汗珠还在额头上不断往外冒,他掏出帕子,替她轻轻揩着汗。
可怎么也擦不干净,前面擦,后面冒,片刻,他的帕子就湿透了。
“你确定不去医馆吗?你确定自己没事吗?”靳冰墨心里忧急得不行。
薄霜没理他,因为巨痛让她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看他的嘴,去读他的唇语。
蜷缩成一团都没用,她痛得在马车里打起滚来,浑身痉.挛。
见她这般,靳冰墨急得眼睛都红了:“我输内力给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说完,就将她扶了起来。
“没用的,我不是内伤,度内力给我,只会加重症状......”
薄霜说的是实情,因为内力根本没法抵御疼痛,也没法抵御毒性,她现在正虚,贸然接受不同属性的内力,两道真气在体内,只会让她更难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靳冰墨都有点急火了。
“不用管我,我痛过这阵儿就好了......”
虽然毒发的间隙越来越短,毒发时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但目前每次发作之间还是会有稍稍松口气的时间。
靳冰墨将信将疑,却也无可奈何。
见已将她扶起来坐着,不想让她再躺到冷硬的车厢里,干脆展臂将她抱在怀里。
薄霜此时也没力气挣脱,就任由了他去。
靳冰墨垂目看着她,看她靠在自己胸口,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出气多、进气少,颤抖着,就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他看着很难受。
“你如果受不住,就掐我吧。”
薄霜听不到这些,感觉到他的气息喷薄在头顶,知道他在说话,却无力抬头,也顾不得去抬头。
直到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才艰难抬眸。
“到了吗?”她问他。
靳冰墨撩开窗幔看了看:“嗯,到了。”
“等一下再下去,等我好一点再下去,我这个样子会吓到他们的。”
尤其张婆子、琳琅、小蚊子他们。
“好。”靳冰墨心中一疼,收了几分手臂,更紧地抱住她,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怀里的人喘息声慢慢减弱,渐渐平稳,靳冰墨一直皱成小山一般的眉宇这才松动了一些。
因为必须看着对方的唇说话,所以,薄霜不得不在靳冰墨怀里抬起头:“现在可以下车了。”
靳冰墨垂目看着她,两人的脸离得很近,看着她苍白的唇瓣,他竟生出一种想低头将其吮出几分血色的冲动。
他忍住了。
“你能走吗?”他问。
“不能。”薄霜如实回。
她现在只是碾压剧痛减轻了些,但人已筋疲力尽。
刚想让靳冰墨去静园喊张婆子和琳琅过来搀她,靳冰墨已二话不说,抱着她就起了身,弯腰出了马车。
薄霜汗,本想说这样不妥,想着从龙吟宫到宫门口,也是他背着的,早已被一堆人看到,她便没再做声。
见到她回来了,张婆子、琳琅和小蚊子三人自是惊喜得很,可看到她是被靳冰墨打横抱着回的,且她瘦得几乎不敢认,三人又惊错莫名。
“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才几日,姑娘怎么就瘦成这样?”
“没事,我只是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薄霜宽慰他们道,并示意靳冰墨将她放到矮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