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闻天哭着跪在了地上,不过他这一声‘殿下’,叫的应该是已经升天的刘远磊,而不是身后的刘远风。
“正是大哥的这个纸条,让我不得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刘远风用剑指着聂闻天说道。
已经泪流满面的聂闻天长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文德亲王殿下的头颅确实是我砍下来并送给杨政侗的,不过这一切都是文德亲王殿下的意思,而殿下他……其实是自尽的!”
说到这里,聂闻天再次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我大哥是自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马上告诉我。”刘远风急忙说道。
聂闻天流着泪诉说着往事,把刘远风带到了回忆之中……
圣都被叛军包围的当天晚上,刘询志带着刘远磊和刘远风视察聂闻天率部驻守的外城东城门,与聂闻天畅饮之后,父子三人离开了城楼。但走出一段距离后,刘远磊借口有事便让刘远风送刘询志回宫了,而他自己却又回到了东城门,再次找到了聂闻天。
“是文德亲王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聂闻天见到去而复返的刘远磊,一边起身施礼一边有些诧异地问道。
“聂将军,请受刘远磊一拜!”
刘远磊一见到聂闻天,竟然二话不说,先向聂闻天深深地施了一礼。
“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聂闻天急忙上前扶起刘远磊,说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我聂闻天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犹豫,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眉头都不眨一下。”
“聂将军,您是武神之后,聂家自武神开始,三千年来对刘宗忠心不二,可以说,没有聂家,也就没有大汉帝国,更不会有刘宗的千年帝业。
如今大汉再次到了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崔坚的党羽,无论是父皇,还是我,都不知道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但父皇和我却都坚信,聂将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这些年来,父皇没能重用您,大汉有愧于您,刚刚父皇以酒道歉,我也以这一拜向您赔罪!”刘远磊说道。
“殿下,您这可是折煞聂某了,聂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陛下和殿下如此看重,聂某多年来整日泡在酒里,不务正业,不求上进,能被委以一军统制,看守京畿门户,已是厚恩,聂某绝无不满之心啊。
殿下请放心,不管有多少人背叛大汉,聂某的第八军也必会与叛军战到最后一人,决不让叛军攻进城!
若是真有万一,我聂闻天也定会为大汉流尽最后一滴血,不负大汉之恩,不辱先祖之名!”聂闻天真诚地说道。
“远磊在此拜谢将军!”
刘远磊又深施一礼,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崔坚为相多年,上到满朝文武下到贩夫走卒,几乎都有崔坚的党羽耳目。
虽然这圣都城中尚有十余万守军,城外还有几处援军,但在我看来,这种局面随时都可能会发生突变,父皇和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射来一支冷箭。
这圣都城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但父皇已经下定决心,宁为殉国之君,不做丧家之犬,坚决不肯突围离开。到时候一旦城破,恐怕大汉千年基业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殿下,您说的这些我明白,可是聂某只是区区一个军的统制,所能调动的就只有这两万兄弟,若是陛下和您下令突围,聂某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陛下和您突出重围。
若是决心固守,聂某也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可是除此之外,聂某也无能为力啊。”
聂闻天实在不明白刘远磊为什么跑来跟他说这些话。
“聂将军,远磊身为皇长子,本应承担更多,但这些年眼见大汉痼疾沉疴,却也是一直在逃避责任,没有真正去为父皇分忧,时至今日,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必须要为大汉的未来做些什么。
今日来找您,我并不是想求您为大汉而死,而是想求您为大汉而活,不是来要您的命,而是求您在必要时要了我的命。”刘远磊说道。
“殿下,您何出此言啊?”
聂闻天更加糊涂了。
“聂将军,这圣都城若是能够守住,自然是万幸。但若万一失守,父皇必然会以死殉国,我身为皇长子,自然也不能苟活。
但大汉不能后继无人,我会劝三弟离开圣都。这样的话,一旦圣都城破,三弟就可以在外面主持大计,光复大汉。
但那一定是非常困难的任务,必须要有人帮助他。在外面,三弟有古卑族和他一群小兄弟的支持。而在这圣都城内,也需要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在暗中帮助他!这个人只能是聂将军您了!”刘远磊解释道。
炎黄文摘:惧怕死亡是人的天性,但真正的义士是无惧死亡的。可有些时候,对于这些真的义士来说,选择忍辱负重地生存下去,要比选择死亡更难,也更痛苦。——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聂闻天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