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压上了青松,几乎没有重量的雪崩瞬间淹没了松林,除了最高的那颗大松树,其余松树几乎全无抵抗之力,瞬间没入雪中,弯折粉碎。
真的被压垮了!
而站在树梢上的张寿松也抵不过那种沉重的崩压感,从树上坠落,以手抚膺,坐而长叹。唯独他身后那棵大松树枝条被雪压低,几乎贴地,却始终不层弯折,唯独满树苍翠颜色淹没在一片雪白中。
这种大面积的崩压一直持续了很久,压得满地松林尽墨,唯有最中间的那一株屹立不倒。
“剑术――长寿松。”
就见崩压之中,松树不断脱落松针、树枝、乃至一层层树皮,然而随着树皮层层脱落,老皮逝去,下面却有新皮诞生,松树反而越发郁郁葱葱。那树干不往上长,旁逸斜出,盘根错节,彷佛驼背老翁一般,老见其老,精神矍铄。
最终,崩压势止,天上的雪花也难以为继。竟渐渐放晴,无数盖住松树的雪片落下,没等落地便化成了水,消散在空中,终于露出了松树的真颜色。
这场攻守对耗,虽然攻者咄咄逼人,守者摇摇欲坠,但最后竟然是守者坚持到了最后。
而且,那攻者虽然刚才凶勐,现在也镇定如恒,但终究无法再遮掩被刺杀的伤口了,鲜血飚入白雪,猩红瞩目,梅将军神色从容,心性坚毅,脸色却也不免有些发白。
本来以他的体质,区区伤口本该自愈,但张寿松的剑另有玄机,他刺杀的那剑本就是奔着一中即死去的,虽只蹭上一点儿,可也没那么好愈合。
此时张寿松虽然受到压力,但挺过之后越发老而弥坚,松树枝杈彷佛龙爪,霎时间攻守易形了。
“梅将军,你的剑好厉害,竟顶着剑州的压制,发挥了这样的剑术。是不是调动了你主剑的力量啊?雪山王府下了大力气。”张寿松一面靠着松树用言语拖延,一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喊杀声。那声音此起彼伏,显然战斗还在持续。如里面攻守交换,外面的战斗也陷入僵持。
这一仗还有得打。
梅将军冷冷一笑,反而在旁边闲坐的北辰突然道:“张寿松,竟然真的是你。”
张寿松反而有一时愕然,道:“当然是我啦,不是我是谁?难道你以为我和这位一样,换了一张假脸吗?我倒想有这个本事。你的脸挺好用的,哪里淘来的?”
北辰微一皱眉,疑惑一闪而过,紧接着道:“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你身为昆玉剑派长老,竟为叛逆,你们门派上下难道都是龟寇余孽吗?”
张寿松笑道:“叛逆?什么叛逆?朝廷定的叛逆?朝廷什么时候管到昆岗山来了?最多就是我们和龙渊……还有雪山王在万山之巅做过一场罢了。虽然在内你们稍微警醒了一点儿,外面大概也有准备,但还是不足,你们听――”
他指了指外面,有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传来,“你们的学生正被屠戮,王府的精兵正被消耗。uu看书我的帮手马上就会攻进来了,到时乾坤逆转,反而我们为王,你们为寇了。”
其实光听惨叫,根本听不出哪一方占上风,无非是张寿松攻心之言罢了,而且他自信满满,洋洋洒洒说个不停,颇有指点江山之意:“看你们有悔意,我就给你们个机会。今日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龙渊。雪山王府若退出,我们就放你离去,绝不追击,省得你们一身荣华富贵跟着龙渊陪葬。”
张寿松的信口开河,连强忍伤势的梅将军都震惊了,不可思议道:“刚刚你出手,刺杀的难道不是我们世子?”
张寿松毫不脸红,理直气壮道:“其实我们刺杀世子,主要是为了嫁祸龙渊,对世子本身没有恶意,只要你们退出,我们还是好朋友……”
梅将军睁圆了眼,喝道:“放屁!”不顾身上伤口,出剑疾刺,凝如山岳!
张寿松同样挺拔如松,伸手挥剑,背后松树摇曳,继续道:“既然你们不听劝,那就一起上吧,张某何惧……”
他这边胡言乱语,战斗却激烈无比,而同时,天区中央,数十个人环绕着朱杨不动,形成了古怪的气场,彷佛都身在另一个世界。北辰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这些人,身边的云气也一味的护住他们的身形,似乎到现在,他的目标还是在维持着会场的秩序。
就听得一阵巨响。彷佛有人齐声呐喊。声音是从背后传来,北辰也跟着转头。
突然之间,头顶一片黑云压顶。
山岳掉下来了!
剑州上空,凭空出现一座山峰,往下急坠!
目标是――朱杨身畔的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