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问话,无人应答。
汤昭神经绷紧,目光锐利,四处打量。
这灵堂上上下下珍珠闪耀,烛光通明,因为太亮了,所以物事的轮廓被照的恍恍忽忽,偶有扭曲,也是因为光晕之故。
但刚刚他分明感觉到背后有其他存在,那个动静绝对非是光影。
此时再看,周围毫无异动,他冷笑道:“你以为我在诈你?”
他缓缓移动目光,最终停在一片向阳花上,冲着那里清晰道:“别躲了,我早看见你了。”
就听有人“哼”了一声,声音甚是稚嫩。
那丛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向阳花中,有一朵转了过来。
没有人转动,没有风吹动,花茎自己扭动转了过来,灵活的好像孩童在扭转腰身,正面对汤昭。
向阳花的正面,自然就是花盘了,花瓣金灿灿,花盘圆滚滚,唯独上面好像镶嵌了两个黑珍珠,就像一对眼睛。就因为有这双眼睛,这朵花完全变了,就好像……
“诶?向日葵成精了?”
那向日葵花盘下面裂开一条缝,就像一张嘴,叫道:“什么叫成精?吾乃向阳子。”
它声音稚嫩,说话却是老气横秋的,有些违和……
不过再违和哪有向日葵开口说话违和?与之相比些许违和也不算什么了。
“向阳子……”
“正是。我本来以为来的如意剑,正要出来质问她为何不守信约,连面也很久不露,是不是心虚?没想到进来的是你这陌生的小娃娃,我不认得你,也没话说,便回去了。没想到你倒眼尖,竟看见了我。本座光明正大,何须躲躲藏藏,既然你叫喊再三非要见我,我便出来见你一面。”
汤昭恍然,虽然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太阳花能开口说话,但他见过能说话的乌龟,能说话的白狐,再见一个能说话的花也不稀奇,谁知这又是什么存在?道:“阁下一直在这里?还认得如意剑?”
向阳子喝道:“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认得如意肯定比你早。”
汤昭点头道:“那倒肯定。我根本不认识如意剑。”
向阳子一怔,道:“你不认识如意剑?不可能,这东君之衣冠冢向来由如意剑镇守,你不认识如意剑怎么能进来?强行闯进来的?我看你没这个本事。”
汤昭惊疑道:“什么?东君?不是金乌剑吗?难道金乌剑是东君?”
“……”
向阳子被汤昭的无知震撼了,原本圆熘熘的眼睛更圆了,盯着汤昭道:“你连这里是东君的衣冠冢也不知道,你……刚刚给谁烧香呢?”
汤昭依旧难以置信,只喃喃道:“灵位是东君?东君竟然死了?”
其实他与东君素不相识,东君死不死与他不相干,更谈不上震惊或者难过。甚至在一天之前,他还以为东君只是传说中的神祇,压根没有这么个人呢。他认识到东君是活人也就几个时辰。
可是,这不是东君有使者来白玉京,而且存在感很强,怎么看怎么像还活着的样子吗?
是以汤昭心中,东君形象已经立住,乃是一位强大的剑仙乃至剑圣,和白玉京如意剑是盟友关系,一百二十年曾经联手抵御罔两,最后白玉京沉沦,罔两被压制在罔两山,东君如何倒不得而知。
汤昭甚至还通过蛛丝马迹,猜测那东君使者最后留下的石头是一个信物,为了让人去找东君求援……
结果你说快二百年前东君就死了?而且如意剑早就知道这件事,连坟茔都是她在看守?
那他之前听到的故事、猜测的想法不全都是扯澹了吗?
“东君既死,东君的使者怎么回事?”
那向阳子对汤昭不回答自己的问话,自顾自在那发呆并自言自语很是不满,不快道:“东君的使者?你说谁?”
汤昭道:“一百年前的一个女子,她……应该叫白霓。”
他本来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但那女子在千秋楼上的留下了一段长长的符字写的笔记,里面写了不少故事还有前因后果,最后落下了自己的名字:“白霓”。
也亏了如此,不然汤昭和其他人对这位在一百多年前那场劫难中至关重要的女人将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