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昭和张融在外面听着,同时一阵无语。
没想到这位和彩云归弟子同来人间的“捧日使”是这种性情,倒挺意外的。
两人一推门,进了房间。
这边房间和彩云归弟子的房间也差不多,原是训导营地窖改的,除了中间有一道透明的围栏之外,并没有特别“牢房”的布置,也有桌椅床铺,和一般房间无异。
房间的透明围栏以外,站着两个士卒,一左一右仿佛石柱一般,围栏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端的眉目轩朗、仪表堂堂,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汤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捧日使,心中一动:虽然看不出对方还是不是人,但是确实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阳光”的感觉。
他见这人只是稍微诧异,这人见到汤昭却是大惊失色,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发直,仿佛见到了活鬼。
汤昭奇道:“咱们见过么?”
那人不答,只管端详着汤昭,终于涩然道:“原来……竟然是你。那就不奇怪了。”
这是什么发言啊?怎么听起来一股子狗血大戏的味道呢?
汤昭再次确认,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再重复道:“你见过我?”
那人道:“虽然没见过,但我早就想见了。本来我还想自己有一线机会,没想到天命不在我,但看来天命也没选错人。”他整了整衣冠,正容行礼道:“捧日使郑昀见过金乌剑。”
这一转折当真突兀,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汤昭恍然,笑道:“不必客气,你认错人了。”
那郑昀起身道:“阁下不必否认,我是领过金乌之灵羽的捧日使,怎么会辨识不出金乌剑的气息呢?我之前在前线,偶然靠近建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丝金乌剑的气息,想要接近。要不然也不会劝杜小亦一起来人间来了。”
他摇头道:“只是那时我还以为是金乌剑出世,尚无剑客,便起意试试搏一把,却没想到只是感应到了新的金乌剑剑客。再见到阁下如此人才,更无疑虑。果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难强求啊。”
他又很郑重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服,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能做金乌剑当然做金乌剑,不能做金乌剑就辅佐金乌剑,做金乌剑的羽翼。这是我的命数,我是很愿意的。除非你比彩云归的人还差劲。”
郑昀笑了笑,道:“比彩云归差,那也不容易,是不是?”
正如他所说,他此时态度很平和,从震惊到遗憾到接受,这个弯转的无比丝滑,没有什么卡住的地方,就像他之前吹牛也很丝滑一样。
大概他就是这种心大的人,不为难自己。
在彩云归当了一次“捧日使”还能继续在这群人当中生活,要么就得是他这种宽心的人,要么恐怕得被彩云归同化也成为一个疯子。
郑钧不是疯子,他想得开:能成为金乌剑固然是好,不能成的话眼前有别的金乌剑,他就可以脱离彩云归找到新老板了,换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这不也是好事?
汤昭居然能感觉到他的乐观,心想不愧是捧日使,也是被金乌剑遗泽所认可的人,也是阳光开朗。
如果真让他有机会在少年时期得到金乌剑,或许真能被认可,成为金乌剑客呢?
可惜他没有机会。
汤昭解释道:“你真的误会了。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得到金乌剑一部分遗泽,所以身上沾染了金乌剑的气息。不过我继承的多一些,看起来更像金乌剑,其实还是不是正牌。”
郑昀将信将疑,张融突然挥了挥手,让原本一直杵着的两个士卒离开,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下三个人。他开口道:“其实我们倒是有真正金乌剑的消息,而且如今金乌剑多半没有剑客。你要不要去试试?也许还有机会成为金乌剑呢?”
郑昀眼睛一亮,汤昭一时默然。
金乌剑确实没有剑客,但郑昀肯定和金乌剑无缘,从成为捧日使时就注定了。
张融这么说自然是以虚言来利诱他来做事,这也不能说错,毕竟为了云州众生,别说骗一个陌生人,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也无可厚非。
但汤昭修行不够,没办法面不改色的骗一个本来就不幸运的人。
紧接着,郑昀道:“你唬我呢吧?就算有金乌剑当面,你会找我去拿?怎么不让这位兄弟去?”他指了指汤昭,道,“他不是天选的金乌剑?”
汤昭道:“我已经是剑侠了,为什么要去拿金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