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司壑发现周围的情绪过于悲伤,左手握拳干咳了两声,嬉笑着说道:“不过她还挺喜欢你,竟然放你进来了。”
云初柔有点不可置信:“喜欢我?”
司壑点头确定,“你可是不知道,多少胆子大的都没走进过树林一丈。她总有办法搞得那些学生屁滚尿流。”
云初柔失笑,仿佛想到了这样的画面。
“不过有的学生若是对她眼缘,她也愿意让学生进来待着,但真的非常少。据我所知,此前可能就只今日受伤的那个一人了。”
他皱着眉头,又想起了方才的混乱状况。其实他还未告诉云初柔的是,方才魔族的阵仗,可不止几个游兵散勇那么简单。他们竟然敢如此深入天界并光明正大的闹到崇渊界门口,看到结界也不死心,那几个冲上来的魔族仿佛便是奔着结界来的,头也不回的便冲了过来。而剩下的魔族严阵以待,直到亲眼看到那几人痛苦地消融在结界之中才不紧不慢的撤走了。
云初柔看着眼前这个昨日里虽然待他们亲近但依旧冰冷的人,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和昨日里大不相同。”
司壑还沉思中,恍然听到这句话,蓦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出了声,干咳了两声道:“那个,我那副样子只是为了震慑住那些讨人厌的灵族。他们总是叽叽歪歪,我懒得应付。其实我……”
“我知道,你人很好的。”云初柔接道。
司壑有些被触动,虽然第二次见面,但这两个人族倒是对他的“魔族”身份毫不介意,原本想感谢一下,可有些别扭的开口,话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你怎么知道?”
倒有些小孩子无理取闹在里面。
云初柔笑着说:“因为真正冷漠的人是不会替朋友解释那么多的。你的长相加上你昨日的姿态确实有些唬人,可是”,云初柔看了有些窘迫的某人说道:“你的话太多了。真正冷漠的人,应当如那个天界太子一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才对。”
云初柔盘坐着,手撑着脑袋,“我昨日里变奇怪,你的举动和你的神情总是那么的不匹配。现在看来,你光是练了眼神冰冷,但忘记行为举止也能出卖一个人了。幸好那些人怕你和温玄所以不甚了解,也就没穿帮。”
司壑心想,他们哪里是怕,更多的应该是厌恶吧。但听到云初柔的比喻倒是起了兴致,瞥了一眼远处,也学着云初柔一般用手斜撑着脑袋,后慢悠悠的问道:“你说冷漠的人当如容筵。啧啧啧,这天族太子三界中无人不赞其性温如玉、待人谦和,毫无架子。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冷漠的典范了?”
云初柔也学着司壑翻了个白眼,引来司壑一阵朗笑。通过这番往来,云初柔搞明白了司壑的奇怪之处,也算是彻底接纳了他作为朋友,而司壑不设防的举动,也是认同云初柔的表现。
“我只是听爷爷说过,处变不惊的人若不是历经世事沧桑后的淡然,便是连自己都不在乎”,想到亲人,云初柔转头望了望已经看不清的远处的浣灵川雕塑,反问道:“你觉得他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是已经经历世事的模样吗?”
司壑觉得眼前的女子分外有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远处的虚空,便也猜到了她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看着眼前这个人族落寞的侧影,昨日里他们的遭遇,便说道:“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云初柔回头,有些好奇。
司壑微仰着头有些傲娇地补了一句,道:“不过她可比你厉害多了。”
“她不仅帮我教训那群灵族蠢货,还告诉了我很多道理,我获益良多。”
说罢看了云初柔一眼,“看你很想知道的模样,本少便告诉你这段辉煌往事。”
云初柔汗颜,她哪里想知道这些。但看到眼前这位满心都是回忆的碎碎念模样,也并未打断,只笑着点头。
“我小的时候并不知晓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幼时第一次出冥界,在浣灵川这头遇到了几个灵族小孩,我们一起游戏打闹好不快活,可不多时,他们便发现了我的身份,而后便对我恶语相向。
我那时是偷跑出来的,身边并未带随从,想着大家本是朋友为何他们要这么对我。一时踌躇便未出手。
他们看我毫无还手之力,便嚷嚷着要打死我。
这时,我的朋友便出现了。她扔过来一个包袱砸倒了那群小孩。那群小孩看到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女生便不放在心上,却没成想被她好一通打。最后都灰溜溜的哭着跑开了。
我当时就狼狈的侧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她一把拉起了我,我以为她要安慰我,结果她只是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样可真丢脸。别人打你都不知道还手,是心虚吗?’
‘别人打你就打回去,他们不拿你当朋友,你还理会他们作甚?’”
司壑想到了自己当时满脸鼻涕眼泪的怂样,还抽抽搭搭地哭着争辩:“他们说我是魔族…”
“她一听更生气了。非常嫌弃的点着我的额头骂道:‘魔族怎么了?你问问他们见过魔族吗?魔族就没有好人了吗?他们灵族自诩举世无双,不照样在这里一群人欺负你一个?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什么都没了解便急着给别人贴标签,想想看都知道只是些头脑简单的蠢货,你跟他们在这里置气,难道你也如他们一般,只因为自己的身份便放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