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近午时,刘夫人笑语嫣然,发现贺齐舟并非一事不懂的乡下小子,对于大户人家的礼数居然甚为熟悉,谢过贺齐舟的礼物后,就着下人上酒上菜。贺齐舟问另外一位师傅怎么不在,刘夫人抢道:“骏之的两位师父也是有旬休的,今日出城去散心了。”
贺齐舟心想的确也是,这泡脚的药梗如何下咽啊便不再多言。忽然有丫环传话,说是大老爷来了。刘夫人也有些错愕,忙起身相迎,刘晏却已是一脚跨入厢房,看着慌忙起身的齐舟便道:“你就是贺齐舟吧,好俊朗的小子,坐坐,不必客气。夫人,今日阁内无甚大事,早些回来吃饭。”
刘颖之见贺齐舟愈发拘紧,娇嗔道:“爹,您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过来了,人家还怎么好好吃饭啊”
刘晏四十出头的样子,须发乌黑,皮肤白净,相貌堂堂,并未身穿朝服,佯怒道:“怎么,回家来要先请示一下你啊”
“哼!你肯定是从官阁巷过来的!说不定都吃好了吧”刘颖之笃定父亲是从皇城家中而来,今日朝休,内阁本就可去可不去。
“颖之,休得胡闹了,官人可要喝点酒啊?我们还未动筷呢。”刘夫人柔言问道。
刘晏道:“那就喝一点吧,齐舟小兄弟,你要不要也来点,家中是汾酒是晋中极品,就是稍稍烈了点。”
贺齐舟在白云楼的酒单上见过极品汾酒,价格惊人,为了替许暮省点银子,故而没点,这次自然想尝尝鲜了,便小声答道:“好的,谢谢刘大人。”
“不过就是在同窗家中吃顿便饭而已,不见外的话叫我声刘叔既可,对了,贺兄弟今年多大了小儿骏之刚刚过了十八岁,这小丫头还有两个月就十六了。”
贺齐舟心中恼恨,居然没刘骏之大,以后让他拜我为师得了,否则还要称他为兄,微笑答道:“刘叔,我是正月生人,再有一个多月也十八了”
下人拍去酒坛的泥封,一股浓烈的醇香顿时弥漫开来,除了刘骏之和刘颖之外,仆人在其他四人的酒盅里都满满倒上,刘骏之示意下人也为他倒上,那仆人见主母并不出声,小心地为刘骏之倒了半杯,刘晏举杯让大家随意用餐,大家举杯相应,只剩下嘟着嘴的刘颖之略有不快。贺齐舟咪了一口汾酒,入口甘洌,酒劲绵醇,入喉无丝毫烧灼之感,确是极品好酒,哪天回家也要给小叔带点。
“齐舟啊,你的医术高明,可是有高人相授啊云妃痊愈,皇上可是高兴着呢,真是多亏了你啊。”刘晏咪了口酒说道。
“我那算什么医术啊只是正巧有个对症的方子而已。药方确实传自家乡一位医者,他以前从过军,现在不问世事,所以不方便透露名讳,还望刘叔见谅。”齐舟答道。
刘晏本想为太医院的朋友打听一下齐舟医术的源自何处,听对方这么一说,也就作罢了,接着道:“刘牧之也是我儿子,这小子自视甚高,过于骄傲,这次败在杨山手下也好教他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对了,听骏之说你和杨山是同乡吧你怎么没去参加南直隶的武举啊还有凭杨山的实力完全没必要进天刑院呀,最近朝中颇多议论,说天刑院为了下届名额,都开始不择手段了。”
贺齐舟放下刚举起的筷子,道:“嗯,我们都是江陵府将军村的,我本来是要去金陵参加武举乡试的,只是水灾原因,道路阻塞,误了时辰,只能到四校来碰碰运气,可惜我和骏之都是先天不足之人,他是正经过弱,而我奇脉过于粗壮,一直未曾通脉,其他三校都不收我,只有天刑院说若能推举两名举子入校,便可酌情录取我,于是就介绍了同是江陵府人的杨山和张晴柔入校,天刑院并未给予他们任何其他好处。”
“一脉未通都打败了常将军的公子”刘晏奇道:“小女都通了二脉了,两三个强壮家丁都不是她对手啊!”
贺齐舟心想,我如果是你家家丁,也是万万打不过的。回道:“令嫒好天赋,我只是天生皮糙肉厚罢了。骏之兄聪颖过人,如果生在贫寒之家,多吃点苦,估计也早就通了四脉了。”
“杨山可是杨家后人吧不知与杨征大将军是何关系”刘晏又问道。
“杨山的祖父是杨征的大哥。”贺齐舟黯然答道。
“哦,那就对了。”刘牧之一直是刘晏引以为傲嫡子,对他的失利刘晏其实还是心有疑惑的,现在一想,原来对方是杨征的侄孙,师父又是全真耆老,那还是虽败犹荣、情有可原的,心中去惑,便举起杯道:“我虽是个文人,但杨征大将军向来是我最崇敬的人物,可惜今日没叫上你的朋友杨山,来,我们敬大将军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