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盾牌手立即下马组成密集阵型缓步向土障推进,而六十丈外,散开阵形的周骑,在马上纷纷展开仰射,星光之下,上千支箭同时射出后,就如一把巨大的扇子,渐渐向第一道土障方向收拢、落下!那些工兵总算趁着齐国伏兵躲避箭雨的时候,跑到盾牌兵之后,而土障前已经留下了三十余具躯体。
“快退到第二道土障后面,那里超出了谷外骑兵的射程!”土障后有军士大叫起来。
建好三堆土障后,姜烁知道两天来的拼杀奔波,镇北关那些手下实在没多少力气了,所以让接应的军队抽出一百人,目标是多堵住追兵一刻钟!这一百人的长官,只是因为对方第一轮的齐射,就吓破了胆,想退到第二层去。
“不能跑!现在跑就是对方的靶子!”贺齐舟急忙大叫道。可惜还是慢了半步,有十余人已经迈步飞奔起来。恰逢周军第二轮齐射,无数飞箭,划了一个弧度后挤进二十来丈宽的峡谷内,仅有两三个跑得最快的和几个听贺齐舟叫唤后及时收脚的避开了箭雨,随着惨呼声起,一下子就被射死了七个,三个重伤的也活生生死于周骑的第三轮齐射。
“要走等他们的工兵开始挖墙时再走!紧贴墙壁他们射不到的!”贺齐舟继续叫道,趁着对方第三轮齐射后的间歇,起身就往对面突前的领军人物射出一箭,然后伏身躲避那令人无法抬头的第四轮箭雨!
呼延望台所站的位置离土障约五十五丈,正好超出南齐弩箭的平射射程,如果也像他们一样仰射,那几十把弩根本就没法保证准头,再说,自己千箭齐发之下,对方也没有机会发射。可万万没想到有人竟然用射程更短的弓箭射向自己,虽然也看到对面土障后有人发泄似地胡乱射出一箭,可直到那支箭飞近至自己胸前丈余时,才幡然醒悟!
呼延望台向斜下方闪避,同时一掌拍下,想击飞身前的羽箭,可仍是慢了一步,那支箭“卟”地一声,刺入呼延右肩,只因距离实在过远,箭簇破开革甲后,仅扎入一寸左右。
呼延闷哼一声,顺手拨掉右肩上的箭,一股热血立即涌出,在寒夜中如呵气般向上升腾起热气。
“甲字营冲上去平射,别让对方有出手的机会!”呼延一手捂住出血的伤口,一边狠狠叫了起来。其身后的队列中一下子冲出二百多人,朝着那土墙就开始不停地平箭起来,而贺齐舟隐没下去的方向最是密集。
不一会,土障朝北的一面已经插满了羽箭。那些工兵重新跟在举盾士兵的身后猫着腰向土障冲来。
“他们来了!开始挖墙了!”因为退得快,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那名哨长不敢再胡乱发号施令,但对面工兵挥锹的声音又让他胆战心惊。
土墙南侧每名士兵脚下都有一个土墩,只要站起来就能高出墙头半个身子,而北侧之人,只有跳起来才能够到墙顶。贺齐舟原本希望那群士兵能起身攻击正在毁墙的周军,虽然在对方弓箭的直射之下也会有些死伤,但居高临下,应该能杀伤更多的周军。
因为山谷狭窄,此时那些盾牌兵已经退至狭谷两侧,将中间位置让与了那些工兵。周军的仰射早已结束,那些平射因为要防着误射自己人,所以大多偏高,此时正是进攻那些工兵的好时机!
可一看那群士兵的怂样,贺齐舟也知道靠不住,轻叹一口气后,对身边的哨长低声道:“你悄悄传话下去,现在可以退了,记住,跑步声都轻一点,翻土墙时尽量贴着墙顶过!到了第二堵墙后时,须射足三箭才能退!”
“好好!”那名哨长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将齐舟的话低声向自己一侧的士兵传递。一开始还都能静悄悄的,只是最边上的人,见居中的哨长已经带人跑出了数丈远,大急之下,纷纷狂奔起来。而见到有人狂奔,所有人均是狂奔起来。
那些持盾的周军一直防着齐军自上方攻击,将盾都斜举在头上,听到墙对面脚步声大作,有胆大之人,立即扒上土墙,果然发现四十来人正拼命向另一堵土墙跑去。
“墙后守军逃了,后面还有一堵墙!”一名周兵大叫起来。
“盾牌兵快闪开,上三十个骑兵,靠墙后站在马背上射死他们!”呼延趋前大声命令道,一手仍捂着伤口不让手下包扎。
哗啦啦一下,原来密布墙下的百余名士卒立即闪至两侧土山山壁,而那些平射的周骑则打马直冲进来,其奔跑的速度当然远超齐军的双脚,转眼便至第一座土墙脚下。
一直紧贴在土墙后的贺齐舟原本就打算替那些齐兵掩护后再撤,见那群人溃散的样子,不禁连连摇头。翻墙而过的不过三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二可能就会遭到周骑的追射了。贺齐舟见东侧尚未过墙的人较多,便悄悄移至东侧墙下,缓缓抽出向姜烁要来的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