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刑部主事的折子,何必如此当真?退回去不就得了,是谁吃饱了没事干递上来的?”刘晏怒问。
“刘大人,这贺齐舟可不单单是个主事而已,再说,他的折子,可是替黎民百姓着想的,总得让皇上瞧瞧吧。”陈裕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大人,您可瞧清楚折子里的内容了?”刘晏问道。
“当然。”
“您就不怕皇上真的动心?”刘晏再次反问。
“太子殿下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哦,真有人提了,反而束手束脚了?”陈裕笑道。
“如此提议不过是小孩子意气用事,退回去训斥一番也就是了,如今大战当前,何必再生事端。”刘晏口气稍稍柔和下来。
陈裕也是和颜笑道:“刘大人,我还以为您一定会力推此议,故不敢压下,已让人抄入东宫,明日早朝会有此议,现在再说已是晚了。”
“陈大人,您这是想报去年那一箭之仇吗?”刘晏这次是动了真怒。
“刘大人,那贺齐舟与你非亲非故的,你又何须如此袒护?殿下可要不高兴了。”陈裕仍是笑容满面。
“陈大人,你可不要弄巧成拙!”刘晏气道。
“拭目以待!”陈裕不让分毫。
……
贺齐舟盯着手里的一张薄纸已经足足一柱香了,那是军情甲室调用档案的借条。除了日期,上面一共也没几个字:调取幽州北境关防舆图及近十年战报。
借条分上下两部分,几乎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上半部分右上角印了个“甲”字,而下半部分相同位置是个“乙”字。需调取的档案在上下联各写了一遍,均有调用人的签字和军情各室的印戳。
档案室会留下借条,发出档案。待借者归还时,将“甲”联归档,撕下“乙”联交借者留存,双方都留有借阅记录。
花渚递给他这件任务后,自己也去递送文书,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应是花渚回来坐镇收发室了。贺齐舟不再多想,趁着屋内只有一人的时候,提笔连改两字,再搁笔出屋。
“怎么还没去送?甲室的人脾气最大!”花渚迎面撞上正欲出门的贺齐舟,好意提醒道。
“哦,解了一个手,这就去。”贺齐舟加快脚步,走向档案室。只是拐了一个弯后,马上又慢了下来,得等墨迹干了,否则一眼就能看出异样。那张借条上的“近十年战报”中的“十”字,已经被改成了“廿”字!
上马坡一战结束于天禧三十三年,距今正好二十年!贺齐舟努力说服自己,看了那么多借条,这份是最容易改的,不能再错过了!现在只能期望军情甲室的人忽略那份“乙”字存根!
贺齐舟观察过很多人了,没几人会仔细看存根的,随意找个地方一塞,只是为了防范档案丢失时的责任。自己的改动未必会被发现,这个险值得冒一下!
“草!二十年?还这么急!那你得等我一会了,我们这里只存了十年的,我得去里院找找。”档案室的院士怪叫起来。
贺齐舟因为自己耽误了小半刻时间,便想让别人快一点,没想到十年变成廿年后,更加无法快起来了,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便急道:“大叔,要不我帮你一起去翻吧。”
“我说小侯爷,那是随便能去的地方吗?算了,算了,还是先帮你去找吧!”那名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活,佝偻着背,起身往里院走去。
“谢了,大概要等多久?”贺齐舟对着那人背影叫道。
“一柱香!算我们运气好,张大人刚刚还回来!否则一个时辰都找不齐!”档案室的人远远叫道。
等来的档案,让贺齐舟有点傻眼了。近十年的只有两寸厚,十至二十年的足有两尺厚!
“不能再等了!”贺齐舟硬着头皮捧起一大堆文档,快步走回收发室。好在擦肩而过之人并不在意他拿多少东西,最多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这两天,贺齐舟的勤快也赢得了那些年长院士的好感,所以档案室也愿意先帮他取件,当然,大多数人还是乐意示好刚被皇帝褒奖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