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吉话音未落,台下已有多人称颂起老庄主的盖世无双。圆台上老夫人面色铁青,并没有立即接下叶材双手奉来的纸轴,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宇文凌风。
宇文凌风会意,起身双手接过纸轴,然后挤出一丝笑颜,对着赫连长吉道:“草民谢过陛下隆恩。”
“少庄主无需多礼,只是那契约一事还望少庄主多费心了。”赫连长吉趁机又提醒了一句。
来剑阁之前,老夫人与赫连长吉打了半天马虎眼,就是不明说是否将那四字刻于山门前,但阴险的赫连长吉竟然在众多前来比武招亲的高手面前挑明了说出来,逼得寒剑山庄只能依着赫连清风的意思行事。
至于赌约一事,老夫人并不想赖账,只是想将历年走出山庄业已入仕之人,也算在比例之中,只是圆滑的赫连长吉就是不肯答应下来,说是要请示皇帝,让山庄尽快按现有的适龄男丁,十取其二,为朝廷和军队效力。
寒剑山庄一诺九鼎,周朝江湖人士对此向来是笃信不疑的,信誉远比皇室要好上百倍,所以老夫人并不愿意否认自己夫君签下的赌约,此时见赫连长吉趁此机会,再一次出言提醒,不禁怒起,沉声对赫连长吉道:“殿下是在怀疑寒剑山庄的信誉吗?”
“老夫人误会了,孤没有这个意思。”赫连长吉陪笑道。
“没有这个意思就免开尊口,老身略有不适,失陪了。”老夫人说完立即起身,迈步离去。
“敏芝,送母亲去歇息。”宇文凌风示意自己的妻子同行,自从父亲宇文冲霄的死讯传来后,母亲邓氏难以承受打击,身子骨一下子弱了不少。
“老夫人恕罪,是长吉失言了。”赫连长吉急忙向老人赔礼作揖,垂头时嘴角却扬起一丝狞笑。
“诸位请用餐吧,今日好生歇息,明日还要上台比试呢。太子殿下,您也请吧。”宇文凌风不再给赫连长吉向众人开口的机会。
“少庄主请。”赫连长吉立即恢复了笑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气走老夫人的歉意。
酒过三巡,有些人壮着胆子向太子及少庄主敬酒,但苍穹与令狐野似乎没有半分巴结太子的意思,遥遥举杯算是打了个招乎,便离席回房,连告辞都懒得说一声。
贺齐舟正欲离去,却听有醉酒者高喊:“咱们都是冲着齐姑娘而来,为何不见她露面?”
顿时又有多人鼓噪起来,嚷着要见齐姑娘一面。
贺齐舟刚抬起的屁股又缓缓坐下,看向闹得最凶的一桌,赫然发现胡氏兄弟亦在其中,只是那桌人里面并无与赫连长盈身形相仿之人。
“小师妹喜静,最厌恶此等场面,若哪位能连胜三场,她自会出面,诸位请勿再叫嚷了。”宇文凌风沉声说道。
“这里可是寒剑山庄!尔等以为是酒肆茶馆不成?再不闭口,休怪孤不客气了!”赫连长吉面向胡氏兄弟怒道。
“太子殿息怒,您想必也是为了齐姑娘而来吧?何不先请出来看看真容呢。”胡昆仗着“酒醉”竟然起身顶撞了一句。
“大胆奴才!”叶材腾地站了起来,冲着胡昆大吼一句。
“你他娘不也是奴才一个?”胡昆并不买账,指着叶材高声怒骂。如今三皇子与大皇子大有联手对付赫连长吉的态势,赫连长盈的底气并不弱,身为贴身侍卫的胡昆岂肯放过这等表忠心的机会。
“你……”叶材正欲发难,却被看了眼申亭古的赫连长吉打断:“别吵了,莫要拢了山庄清静。”
虽然申亭古是皇帝的亲信,但他也是乌石的弟子,赫连长吉显然对这个火堂堂主颇为忌惮,也不愿将此处作为与赫连长盈斗法的地方。
“大家用完餐就早些休息去吧,晚间切勿随意走动、亦不可私下打斗,若是拢了家母清静,休怪我不讲情面。”宇文凌风强忍怒气,沉声说道。
由于赫连长吉与同行的三个成宗高手就住在隔壁客房,原本想夜探山庄的贺齐舟最终还是忍住未行。山庄对太子唯一的礼遇是一间房内只安排了他们四人。恶狼环伺,让贺齐舟在土炕上几乎一夜未眠。
尽管贺齐舟让骆玉睡在土炕最靠边缘的地方,但与七名男子同睡一炕,小姑娘始终无法入眠,此起彼伏的鼾声中,骆玉几乎在贺齐舟身边辗转了一夜。好在山中入夜后颇为寒冷,同室而居的人中并无坦胸赤身睡觉之人,否则骆玉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贺齐舟一直枕手仰卧,但心中却是纷乱不已:
这群前来比武的人中间不知道有多少是北周朝廷中人,自己若是为了比武招亲而暴露了身份,是不是会连累了小雪与骆玉?会不会让寒剑山庄陷入困境?而且以申亭古与赫连长吉对自己的熟悉,只要碰上强一点的对手,自己必定会被他们识破!